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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掐紅的手臂:“我是男流氓,你就是女流氓,我知道你最想幹什麼。”
我最想幹什麼?”鍾饒紅乜著眼問。
“你最想做軍哥的老婆!幫他生一窩兒子!”張傑說完竄著離開鍾饒紅好幾米遠,他有點怕這彪悍的小娘們撲上來咬他。
鍾饒紅臉一紅,瞟一眼眼神空茫的冷軍。她太喜歡冷軍,每次見著他,鍾饒紅就希望能一直這樣看著他,世界上其他任何的事物都可以消褪成黑白的背景。
冷軍從小的夢想就是當兵,他多少次夢見自己一身軍綠,手持衝鋒槍在硝煙炮火的戰場飛奔,跑著跑著他就醒了。居委會前天貼出通知,滿18歲的去參加體驗,武裝部已經開始組織募兵。冷軍很想去,可他離18歲還有一年。
游完泳幾個人去了冷飲廠,甜冰水冷得��潰�匙攀徹芰饗氯ィ�咐鏌徽蟊�埂@渚�爸尤暮旎厝ツ帽N縷浚�鞘焙蟣�涫鞘壯び玫模�脹ò儺佔��畝己萇佟4�媳N縷咳ケ���⒈�鰨�盎丶伊教觳換嶧��
張傑正往懷裡偷塞冰廠的塑膠杯、塑膠碟,大廳另一頭坐著的周平和小胖看見了他們。周平比冷軍大三歲,頂父親的職,在一家大集體棉紡廠上班,沒上多久就天天泡病假,上廣州弄些走私電子錶、舊牛仔褲、蛤蟆鏡之類的東西回來練攤。小胖初中輟學,屬於社會閒散人員,跟著周平瞎混。冷軍管他倆叫“投機倒把份子”,有時候沒錢花,周平會塞幾張大團結給他。誰又會知道十幾年後,周平會成為大款,小胖會是身家幾千萬的房地產商。倆人坐過來,讓圈“良友”。
3 太保(2)
“最近又搞什麼投機倒把活動?發了吧?”冷軍點著煙,吞個菸圈問。
“嗨!別提了,掙兩糟錢,還不夠被人折騰的。”周平苦著張大餅臉看冷軍一眼,冷軍在等他繼續往下說。
六七十年代,你扯把蔥去街上賣,都算走資本主義路線,因為賣一籃雞蛋被判刑槍斃根本不算什麼新鮮事。八十年代雖說不像之前那麼傻×,可還是計劃經濟體制,個體戶和做點小生意的被廣大工人階級和勞動人民所鄙視。本來像周平、小胖這樣練攤的,雖然國家沒有明文允許,可也不算違法,道上混的一般不會去敲他們,冷軍有點奇怪。
自譚斌被一槍打死,趙德民外逃,這座城市的地下秩序體系轟然解體。偷包的沒有地盤觀念,走哪偷哪;手黑的急於出位,揮刀亂捅,見誰訛誰。一時群龍無首、禮崩樂壞,外頭混的都沒了分寸和規矩。街上天天警笛呼嘯,拘留所、看守所人滿為患。
城市的最北面是一大片鐵路職工生活區,那時候只要是鐵路上班的,找老婆比叫小姐還要容易。周平和小胖原來一直在鐵路練攤,貨也賣的起價。原來鐵路的混子到攤上找麻煩,丟塊電子錶塞兩盒“良友”也就走了。“”以後,鐵路出現一夥人,一律穿由鐵路制服改制過的藏青色雙排扣呢子大衣,戴拆去鐵路徽章的大蓋帽,衣領遮面,威風凜凜,晚上在街上遇見,還以為遭遇了納粹巡邏隊。短短半年,這夥人心黑手狠,風頭強勁,鐵路那一片被他們打平。不知道是他們自己起的還是道上人起的諢號,“十三太保”的名字一時響噹噹地傳開。這夥人開始只到周平攤子上拿點東西,後來就要周平交錢。“十三太保”內部管理混亂,今天你來明天他來,周平不堪忍受,終於拒絕了一次,結果貨物全被搶走,牙齒打落兩顆。十三太保走前留下一句話:“再出現在鐵路擺攤,挑掉你倆腳筋。”
這夥人冷軍聽過,成員骨幹由鐵路職工子弟構成,混雜了一些兩勞釋放人員,個個心黑手毒。駱子建又看見冷軍眼裡有熟悉的寒光閃過,他太瞭解冷軍。對沒有威脅的人,冷軍客氣恭敬,你愈是弱,他越是不招惹你,而一旦真正遇見狠手,冷軍暴戾兇惡的性情就開始甦醒。冷軍雖然脾氣暴躁、行為偏激,但任何人都會被他骨子裡透出的狠勁所震懾,也會為他對朋友的肝膽所吸引。冷軍就是那種天生做江湖老大的人。
冷軍一直聽周平說,沒有搭話。鍾饒紅抱著保溫瓶回來後,冷軍拍拍周平肩膀,和小胖打個招呼,帶著鍾饒紅去開票領冰棒。從冰廠出來,冷軍讓鍾饒紅自己回去,三個人順著街沒有目的地走。
“你想什麼時候去?”駱子建沒有看冷軍。
冷軍覺得駱子建和他非常默契,很多事情互相不用廢話,對望一眼倆人心裡雪亮。張傑就屬於沒腦子的那種,膽子還有點小,可張傑對他非常尊敬,哪怕自己餓著肚子,也會讓冷軍吃頭一碗飯。冷軍是誰對他好,他遲早要十倍地還給對方的主,所以他一直護著張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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