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第2/4 頁)
起來。原來經常被我們打的二癩子,現在發了,蓋了四層的洋樓,每天一輛皇冠開進開出的,刨一個光頭,油光鋥亮的,你們看見的話肯定想上去拍一巴掌。傻人有傻福,你們服氣吧?你們孃老子,現在也是我的孃老子了,我家的那倆個老的,已經過去了,在下邊要是撞上,替我照看著點,就說我對不起他們。下輩子我到他們家做牛做馬,做雞做鴨。你倆放心,咱爸咱媽不會受半點委屈,我吃肉就不會讓他們喝湯,我幫你們替他倆送終……你倆瞧瞧,墳上長這麼多草,我替你們都拔了,不然明年墳就平了。放心吧,花我給你們留著,你們還沒娶媳婦,要找也得找個漂亮的,咱不湊活。不要怕花錢,一會燒兩麻袋給你倆,不過也要省著點花……”
11 歸來(4)
草包在墳上絮絮叨叨,邊說邊拔著墳上的野草雜樹,鼻涕眼淚流了滿臉,一雙手都是血。
草包拖了幾個月板車後開了爿店,做蜂窩煤賣,他用的煤好,燒出來的火苗藍幽幽的。店裡生意不錯,大小矮父母也在張羅著給草包找房媳婦,草包覺得日子有了盼頭。直到一群剛出來混的生瓜蛋子上門鬧事,草包野性復甦,兇悍剽勇的混混本色暴露無遺。狼始終是食肉動物,就算暫時吃草,骨子裡卻還是有著對血的渴望。
那天和平日沒什麼兩樣,草包和好煤,開動機器壓煤。五六輛板車裝滿走後,草包坐在門口抽菸、看馬路上的女人。草包想娶媳婦了,他長這麼大還沒和女人辦過事。就在年根吧,再攢兩錢,把房子收拾下,討個老婆,不用太漂亮,胸大屁股肥就行,再生個兒子,這輩子就這麼過了。草包正浮想聯翩,一夥小青年吊著膀子晃進店裡,是一群城鄉接合部剛進城混的小流氓。
“兄弟們沒飯吃了,你擺一桌吧。”這些十七八歲的生蛋子,目空一切,好幾個胳膊直溜溜地不能打彎,袖管裡藏著鐵器,他們不認識草包。草包盯著他們想了一會:“行!不過你們吃完放串鞭炮。”十年前的老江湖有這樣的規矩,如果是收了人家錢禮,放串鞭炮當是回禮。幾個愣頭青不知道放串鞭炮什麼意思,以為這煤店老闆腦子有點問題,先胡亂答應下來。一幫人領著草包進了家大館子,那時候已經有包廂,小流氓們也不客氣,揀了個最大的包廂坐下,雞鴨魚肉點了滿桌。草包悶頭吃喝,額頭沁出汗珠,這樣的大塊朵頤,已經是十幾年前的記憶。
“鞭炮買了嗎?”一幫小流氓剔牙抽菸,吃的差不多了,草包問得很認真。
“買你媽的鞭炮!你家裡死人了就幫你買。”一幫人鬨笑,可很快他們就後悔沒買。
“哦,那各位大哥坐會,我再去買幾條煙,一會一人帶條走。”沒人看見草包眼裡兇光閃過。
草包再次出現在包廂門口的時候,雙刀在手,門砰一聲關上。兩把剁骨刀砍劈剁拉,包廂裡斷指亂飛,一幫小流氓鬼哭狼嚎。飯館老闆報案,草包進了看守所。黃國明後來很後悔沒有看出草包的實力,如果他託點人,可以把草包從看守所裡撈出來,可他沒有看得那麼長遠。
撈草包的是冷軍,冷軍和草包沒什麼交往。聽機械廠一幫人聊起草包的事,冷軍覺得草包不該是這樣的結果,他伸手拉了草包一把。這世上的事很難說,有時候你看著是在幫別人,不經意撒下的種子在別處卻開出了花。冷軍找到指頭殘缺的幾個小流氓,一人丟了一千塊錢,撂下一句話:“這事就這麼算了。”
草包是和餘建國、十三刀同一天出獄的。餘建國扛了所有的事情,判了一年勞教,扣去在看守所的大半年,剩下的刑期也就幾個月。領導做個順水人情,沒送餘建國去農場,直接給放了,就是隔三差五要回看守所點個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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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徘徊(1)
秋天的天空遼闊高遠,草包、餘建國、十三刀走出高牆的感覺,就像魚入大海,獸歸深山。張傑、駱子建迎上去,餘建國一把抓住他們的手,有點激動。
“軍哥吶?”餘建國問,張傑轉頭朝馬路對面呶呶嘴。
冷軍站在一輛租來的小面邊上,披件將校呢大衣,露出的襯衣雪白耀眼,頭髮剃得很短,是光頭剛長成的那種自然型。風捲起衣角,冷軍英姿勃勃。
幾人坐上小面,草包站在車邊有點猶疑,他出來混的時候冷軍幾個還小,草包不明白冷軍為什麼要幫他。
“上車吧。”冷軍走過去遞根菸。
“為什麼幫我?”
“你是條漢子,好人總該有好報。”
“我不一定會報答你。”
“你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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