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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智不如人。
公認天下第一高人、第一奇才的他,對此能不難受?
難受歸難受,逃掉的早已逃掉了。
於事無補,難受又有什麼用?
他看見青衫人的面貌,而且看得清清楚楚,知道青衫人是誰,但知道了又有何用?可以說一點用也沒有。
捉賊,要當場人贓俱獲,無證無據,能空口指人麼?
雖然仍拿青衫人沒法,但從此已知昔年殺害自己愛妻的真兇是誰,這總是一樁收穫,而且這收穫也不小。
這該是他唯一值得安慰的一點。
清涼夜風拂體,南宮逸霍然驚醒,連忙回身,他又愣住了。
谷中寂寂,一片空蕩,哪還有一絲人影?
不但沒有了人影,便是那飄散夜空的蘭蜃異香也不復存主,可見人家走了好久了。
由崖頂撲下時,他看得很分明,那青衫人身後雙雙緊追著的一及一白兩條無限美好的身影,一個是黑紗蒙面的神秘道姑,一個正是生死兩隔,睽別多年、相思欲絕的愛妻“天香玉鳳”柳無雙。
這回他自己看到了,是愛妻,絲毫不差!
但,既是愛妻,互求謀面,當如飢如渴,猶恐不及,怎麼會一聲不響,悄悄地又走了?
由今夜事,印證那夜事,愛妻是有意躲避自己。
這,為什麼?為什麼?
無人能解。
現在,他明白了一件事,以他那超人智慧,他想通了,愛妻夜訪“古家堡”的真正目的,並不在找自己。
那麼她又為了什麼……
這,也是他一時難解的。
當然,這兩件不解之事中,必有原因。
他該找出這個原因,他必須找出這個原因。
竭盡自力搜尋,暗運神功查察。
死谷內,除了他而外,已不可能再有人跡。
一里之內,也沒有任何風吹草動。
走了,走遠了。
芳蹤縹緲,伊人不知又往何方?
人海茫茫,宇內遼闊,再相見,仍然難期。
但,萬里關山,尋遍天之涯、海之角,他也要找,而且誓必要找到愛妻,查明一切原因的所在。
其實,他明白,不必捨近求遠,不必無涯海角,便能找到,便能查明。
人生幾回月當頭,尤其月圓。
銀輝千里,天涯共此時。
無奈,蟬娟雖與共,人影兒卻孤獨一個,拖得那麼長!
心欲碎,腸欲斷,一聲滿含悲傷、淒涼、惆悵的長嘆,兩點難忍心酸的相思淚珠,雪白儒衫疾飄,飛閃而逝。
南宮逸走了。
但在距此數里外的另一座山峰上,確有兩個人影靜止不動,這兩個人兒,當月對坐在山頂一塊青石上。
一個是神秘道姑“虛幻”。
一個是清麗若仙、豔絕塵衰的“天香玉鳳”柳無雙的替身,古蘭。
古蘭,螓首微俯,默默地坐著。
看不見她臉上的神色。
“虛幻”道姑那一雙透過覆面黑紗的清澈深邃目光,呆呆地望著山下遠方,也沒有說話。
峰頂上,顯得很寂靜。
寂靜中,顯示出這兩位心情的沉重。
良久,良久,“虛幻”道姑緩緩收回目光,投注在古蘭身上。
目光中,突然湧起無限愛憐,輕輕說道:“妹妹,別難受了,你我所看到的,只是一個背影,並沒有看見面貌,天下身材相似之人很多,說不定……”
古蘭猛抬螓首,清冷麵頰上,淚漬未乾,神色是一片木然,但木然的神色,並未能掩住她心中的悲痛。“姊姊,別安慰我了,十多年的相處,時間不算短,我不會看錯,沒有別的,我只是對他多認識了一層,為我已經故世的爹爹感到難過。他怎麼會是這麼一個人,怎會做出這種神人共憤、令人髮指的事來……”
“虛幻”道姑沒說話,事實上,她能說些什麼?
所謂“天下盡多身材相似人”之語,只是一種在沒有辦法之下的安慰話。其實,她看得更清楚,但她不能不安慰面前的人兒。
古蘭輕輕地嘆了口氣,滿含幽怨,香唇邊,浮現一絲悽婉笑意,望之令人心碎鼻酸,接道:“姊姊,我很矛盾,我簡直不敢相信,我明明認出了是他,卻又懷疑自己的眼睛,我真希望是看錯了。”
這只是希望!而……
“虛幻”道姑淡淡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