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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這幾天,他們已調集了各路兵馬,各方高手,齊來對付我們。其中有黑道中極可怕的人物‘血雨飛霜’曾應得,他是來藉此和官府掛鉤的,也有正道人物‘豆王’歐陽鬥,他長得一臉痘子,擅施的暗器也是豆子,各類各式的豆子,他這人一向持正衛道,但生性太直,可能只以為是官府剿匪,理應相助,被人利用尚且懵然不知,但此人武功極高,不可輕視;”息大娘繼續道,“另外還有當年遠征西域的‘敦煌將軍’張十騎,以及綠林道上第一把硬手‘粉面白無常’休生,加上吳雙燭與惠千紫,有這些人在,所以他們才好暇以整,不怕我們飛得上天。”
赫連春水淡淡地道:“我們確是飛不上天。”他心中忖:但我卻可以去死。
“但我卻知道你不是為了這些而出去的。”
息大娘忽把話題一轉。
“你是去送死的。”她說,說得很慢,很緩,很柔,“你是為了我才去送死的。”
赫連春水心頭一震,忍不住又要去看她。
那夢裡才能看得真切的女子。
“龔翠環都告訴我了。”息大娘說,“她說,你要她如果活得出去的話,求赫連將軍派兵來助我,並助我重建‘毀諾城’,說這是你死前的最後心願……”
息大娘柔柔一笑道:“所以她很擔心。她是上了年紀的婦人,她雖然是你家的僕人,可是她當你是她親生孩子一般,她告訴我,她不知怎麼辦是好。你實在不該叫她擔心的。”
“不止她擔心,我也耽心。”息大娘柔柔的道,“你更不該教我也擔心的。”
赫連春水一時躡喘不出半句話來。
息大娘又唉了一聲。
江風明月,這一嘆訪佛傳了千古,傳了萬年,再自江風送來,耳畔乍聽似的。
“我怎麼不明白你的心意?”息大娘靜靜的說,“我明白你的心意。”
“大娘,我……”
“我陪了他這許多年,讓你受苦這許多年,這些日子來,我發覺跟他,反而是義氣的多;我實在應該陪陪你的。”息大娘清清的說,“我知道我這樣說法,對他很殘忍,所以還在逃難的時候,他還未重建連雲寨之前,我是還會留在他的身邊,不會離開他的。”
她一笑又道:“雖然,我們都不知道,是不是還能活著離開這個地方。”
赫連春水只聽得心頭熱血翻動,顫著聲道:“大娘,你是同情我,可憐我,才這樣說的,是不是?”
息大娘平靜地道:
“不是。”
“只不過,”息大娘隔了一會,才接道,“高雞血死後,我這感覺,才份外強烈些。”
赫連春水激動得走前一步,兩手搭在息大娘肩上,忽又覺唐突,忙縮回雙手,只說:
“可是,不可能的,你……”
“少商沒有來,我食不安,寢不樂,”息大娘憂憂的道,“現在他來了。我當他是大哥,一個相依為命的人,這些江湖歲月裡,愈漸覺得,我想助他復仇,但我想陪你過一輩子。”
她的臉靨如同明月一般皎潔:“因為,我已害了你半輩子,我從來未曾陪過你,你卻在困難危艱中,伴我共渡。”
她握著赫連春水的手,說:“所以,你不要去送死,“好不好?”
她限裡也閃著淚光:“好不好呢?”
赫連春水只覺得自己浸沉在一種極大的幸福之中,幾乎喜樂得要大叫出聲,只喃喃地道:“大娘,大娘,紅淚,紅淚,我好開心,我好快樂……”
息大娘嫣然一笑。
赫連春水忽想起什麼似的,說:“可是,戚寨主那兒——”
“等一切平定了之後,我才告訴他;”息大娘堅定地道,“只要他能復起,只要他能報仇,我便不欠他什麼了。”
她說:“他也不欠我什麼了。”
潺潺江流。
悠悠明月。
月亮像戀愛一般輕柔的爬滿了山壁、巖洞、穴孔、土坑……
再明麗的月亮,也照不亮所有的黯處。
這層山洞裡最黯的一個地方,有一個人,就在這個時候,踩在洞裡最暗的黯處,離開了這兒。
他離得好遠,身影蹌啷,像受了重傷一般,轉入了幾個山洞,才敢把忍住的咳嗽,輕而沉重的咳了出來。
他咳的時候,全身都在抽搐著,像把肺都要咳出來似的,他雙肩高聳了起來,月亮映照下,就像一隻瀕死的白鶴,看去竟有些似雷卷。
他當然不是雷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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