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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重焰這個人真正發火的時候反倒看不出他有多生氣。就像他與他不歡而散的那次,靳重焰就是帶著這副表情離開的。
襲明道:“你的債還清了嗎?”
靳重焰回頭瞪著他。
襲明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看著劉念,顯然是在問他。
劉念低了低頭:“還清了。”
“還清了就好。”襲明好似沒有看到靳重焰近乎吃人的眼光,淡然地說,“既然還清了,你為什麼還在這裡?”這句話是對靳重焰說的。
靳重焰手中的意劍劍尖指地。
襲明道:“我若是你,有時間在這裡和我這種不相干的人大眼瞪小眼,倒不如回去好好找找復活他的方法。”
靳重焰手一抖:“你有辦法復活他?”
襲明道:“沒有。不過,總要有點事情做,人生才不會太絕望,不是嗎?”
從劉念留下一堆為自己打造的法器自爆的那刻起,靳重焰就置身絕望的灰暗中,根本想不起不會太絕望和不絕望是什麼滋味。
劉念看他難過的樣子,心裡也很難過,輕聲道:“他若是看到你這個樣子,心裡也不會……”
靳重焰突然扛起玉棺,化作流星離開。
劉念呆呆地看著他遠去的方向。
襲明道:“你既然不肯與他相認,又何必牽掛?拖泥帶水,誤人誤己。”
劉念收回目光,行禮道:“師父說的是。”
襲明眸光一閃,笑道:“很好。你還算有幾分聰明。”
“不許!不許!不許!”本想躺在地上裝柔弱博取襲明同情的八哥聞言立刻飛起來,衝著襲明憤怒地吼叫,“我是你唯一的入室弟子!他算什麼東西,也敢登堂入室!”
襲明道:“再吵把你逐出師門。”
“……有了新人忘舊人,你這個喜新厭舊的負心漢!”八哥勃然大怒,對著襲明嘰嘰呱呱地抱怨。
襲明忍無可忍,拎起他的翅膀,一個爆栗子敲下去。
八哥腦袋一歪,昏過去了。
襲明對劉念道:“它只佔個大師兄的名分,其他的,就當一隻鳥吧。”
“是。”
第11章 魂斷處,夢醒時(十)
那時候,劉念對鳥師兄還沒有太大的認知,在經歷了許許多多痛的領悟之後,才知道,他不但要把它當做一隻鳥,還不能把它當做一隻好鳥。
他入襲明門以來,八哥就看他十分不順眼,指望它盡大師兄之責是白日做夢,整日還要防著它損人不利己——既要保護自己不受傷害,還要保護對方不傷害自己。好在很多時候瀝青都會過來搭把手。
比如現在。
八哥不知道從哪裡抓了一坨肥料,一邊發出奸笑一邊朝他飛來。
遠遠地看著,劉念臉上還未痊癒的傷疤就隱隱作痛。
它飛到近前,嘴裡發出投擲聲,爪子一鬆,想將東西丟下去,但那東西像是從它爪子上長出來似的,無論它怎麼踢怎麼踹,就是不下去。
劉念見它掙扎得痛苦,伸手去抓,被它一掌拍開,瀝青從八哥身後撲上來,抹布裹住它的雙足,氣定神閒地說:“大師兄,我陪你沐浴。”
八哥雙爪被抓在一起,有點痛,更痛的是心,堂堂大師兄竟然在小弟面前丟人了,哪怕它現在不是人是鳥,丟鳥也不行!它哼哼唧唧地別開頭。
瀝青衝劉念笑笑,恭恭敬敬地捧著八哥走了。
劉念鬆了口氣。靳重焰最鬧的時候也沒有它一半折騰。應付大師兄,瀝青比他有經驗。
襲明從靜室出來,看到他背對著自己發呆:“噬魂爐研究清楚了嗎?”
劉念連忙回身道:“爐中好像鑲嵌了三顆魂珠,一顆引魂,一顆鎖魂,還有一顆噬魂。”
襲明嗤笑道:“若真有三顆,爐子還能落到你手裡?”
劉念想了想道:“難道第三顆不是噬魂珠?”
襲明道:“世上根本沒有噬魂珠,是前人將專門吃人魂魄的精怪的蛋誤作噬魂珠。既然你研究了許久都沒有研究透,不如去問問爐子的主人。”他見劉念還懵懵懂懂的,便提醒道,“又是一個月了。”
劉念這次想起,襲明與摩崖老祖的每月之約。
照瀝青的說法,襲明也不是每個月都去的,心情不好了,或是心情太好了,就把老祖幹晾在那裡。每次被放鴿子,老祖就帶著一群徒子徒孫在谷外叫囂。這時候,作為不棄谷大師兄的八哥就會挺身迎戰,舌戰群雄,戰績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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