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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山月道:“許大哥,這是我的盤纏,可是盤纏總沒有救人要緊,況且我還有。”
瘦小中年漢子道:“先生……”
關山月道:“許大哥,我是個江湖人,江湖人既有行走江湖的本事,到哪裡不能吃喝?江湖人也難免傷人,就讓我為自己贖點罪過吧!’關山月他何罪過之有?這麼說不過是想讓瘦小中年漢子讓小兄妹倆收下他的贈與,別再說什麼了。
這一說有用,瘦小中年漢子沒再說什麼了,只激動的道:“沒想到他倆這一摸,竟摸著了貴人,摸來了恩人,是她孃兒三個的福氣,她孃兒三個的造化。”
關山月道:“許大哥言重了,這些東西只夠花用個一年來載。”
瘦小中年漢子道:“何止夠她孃兒三個吃喝一年來載?”一頓,向小兄妹倆:“你倆還不快給這位大恩人磕響頭!”
小兄妹倆真聽話,也知道這個頭也絕對該磕,應了一聲,雙雙就要跪。
關山月上前一手攔一個,道:“不能!”
小兄妹倆怎麼跪得下去?
瘦小中年漢子道:“先生,該!”
關山月道:“許大哥,別忘了,我這是為自己贖罪,受他倆一個頭,我還能為自己贖罪麼?”
這倒是。
瘦小中年漢子改了口:“你倆那就恭敬下如從命吧!記住這位恩人叔叔,一輩子不能忘。”
小兄妹倆答應一聲,沒再要跪了。
瘦小中年漢子又道:“進去照顧你娘吧!收好了,先別讓她知道。”
小兄妹倆又答應一聲,雙雙轉身走向窯門。
關山月道:“吃食不缺,日子不愁,周嫂子應該也就不再憂煩,就會很快好起來。”
瘦小中年漢子望著小兄妹倆進了窯,關上了門,才道:“先生,周嫂子的心事不是為日子。”
關山月目光一凝:“怎麼說?周嫂子的憂傷不是為日子?”
瘦小中年漢子搖頭道:“不是。”
關山月道:“那是為什麼?”
瘦小中年漢子道:“周嫂子就像當年的王寶釧,王寶釧苦守寒窯,等的是經年打仗的丈夫;周嫂子苦守寒窯,等的是回心轉意的男人。王寶釧苦守寒窯十八年,丈夫回來了,苦盡甘來:周嫂子苦守寒窯十年,還下見男人回心轉意,也不知道有沒有苦盡甘來的一天。”
關山月道:“許大哥這是說……”
瘦小中年漢於道:“周嫂子也像秦香蓮,她那個男人是另一個陳世美,所差的是秦香蓮有地方告狀,有鐵面老包為她做主;周嫂子卻沒地方訴冤,如今也沒有另一個鐵面老包。還有,她那個男人也沒有派人殺妻滅子,不過把個帶著兩歲大孩子,肚子裡還懷著一個的結髮妻趕出家門,妻兒都不要了,也夠狠的了。”
關山月道:“許大哥,這是為什麼?”
瘦小中年漢子道:“還能為什麼?當然是跟陳世美一樣,另外有了女人。不過這個女人可不是什麼金枝玉葉的皇姑,聽說不是什麼好來路。”
原來如此!
婦人遭人遺棄,帶著這麼小的一雙兒女,在這破瓦寒窯裡吃苦受罪,十年不見男人回心轉意,胸中怎麼能不鬱結厚積?
為了另一個女人,妻兒都不要了,還硬生生把帶個兩歲孩子,又身懷六甲的結髮妻趕出家門,這種男人,也的確夠狠。
關山月雙眉揚起:“許大哥,周嫂子夫家在本地?”
瘦小中年漢子道:“可不在本地,‘西安’的大戶人家。”
關山月道:“大戶人家?”
瘦小中年漢子道:“要不怎麼沒人敢管,財大勢大!”
關山月道:“沒人敢管?”
瘦小中年漢子道:“縣裡、省裡他都熟,官府都不管,別人誰敢管?”
關山月道:“許大哥恐怕管過?”
瘦小中年漢子道:“管過,沒本事,讓人打出來了。”
關山月道:“這麼蠻橫兇暴?”
瘦小中年漢子道:“先生,你想啊!這種人還能是好人?這種人有財又有勢,一一能不蠻橫兇暴?那些個奴才,個個都像虎狼。”
關山月道:“既是如此人家,應該不難打聽。”
瘦小中年漢子搖了頭:“不好打聽。”
關山月道:“怎麼會?”
瘦小中年漢子道:“這樣的人家,‘長安城’裡沒有不知道的,可是沒人願意說,沒人敢說。”
這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