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寄真心(第2/3 頁)
子,忽然遇見一個叫他連再靠近一點都心懷忐忑的人。
皇帝口舌發乾,卻只能悵然望著她,不甘心地問一句:“你要的到底是什麼呢?朕什麼都能給你,你為何就不肯留下來?”
他的眼神太叫人動容,昭陽心神大亂,不敢直視,只能垂著眼眸慢慢地開口說:“小的什麼都不敢要,也不想要。權勢叫人不安,富貴叫人忘本,我如今是個小小的宮女,若是有朝一日嚐到了金錢與權勢的滋味,恐怕就不是今日這個我了。權勢可以一夕之間讓人受人尊敬,卻也可以一夜之間讓人家破人亡,淪為階下囚。”
由其是帝王家給的尊貴榮寵,給你的時候說給就給了,也許是真心,也許是假意,可有朝一日風雲突變,他說收就收,與其等到那一日忽然一無所有、無所適從,為什麼不打從一開始就離得遠遠的?
祖父就是最好的例子,權勢在手,富貴無窮,得勢時哪怕陸家滿門在京城橫行霸道、草菅人命,先皇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從來不去過問。可是後來呢,他有什麼好下場?不僅他含恨而終,陸家滿門都跟著遭了秧。
昭陽苦澀地說:“我要的自由不是得了允許便能隨處逛逛的自由,是終其一生都能無拘無束,不受權利管制,也不受外力約束。我若是真吃您的拿您的,仗著您的恩寵在宮裡享盡特權,到了您心中生厭那一日,恐怕滿皇宮的人都會拍手叫好,等著一人吐我一口唾沫呢!”
“朕不會!”皇帝說得急切。
昭陽抬頭看他,眼中慢慢蓄起了熱氣:“不,您不會明白的。”
他沒有親身經歷過一夜之間痛失親人、流離失所的滋味,也不知道皇家的權勢會給人帶來怎樣的尊榮,就有可能帶來多大的災禍。她不要那些令人戰戰兢兢的好運,只想一輩子平平安安,就像曾經跟趙侍郎說的那樣,天大地大,何處安家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她,身心自由的陸昭陽。
想到這裡,她在心裡笑了。皇帝要管著滿天下呢,哪裡記得那麼多鉅細靡遺的事情呢?他壓根不記得就連她這名字也是他取的了。
那年冬日,紛紛揚揚的大雪落了滿京城,一地都是厚實的白雪,踏在積雪上腳都能陷進去好幾寸深。她坐在樸實無華的馬車裡進了宮,一路哭著到了南苑門口。那不相識的嬤嬤把她抱下了車,一路牽著領到那屋簷下,長廊深深,大殿朱漆,那道身影卻是耀眼的明黃色,頎長挺拔。
她紅著眼睛望見了那個背影,那是記憶裡第一次見到皇帝。
可那卻不是皇帝第一次見到她。她出生時,他就抱過她,小小的孩子尚在襁褓裡,陸家人都說她是個小公子,卻不知他早有眼線在陸家,心知肚明她只是個女童。定國公無後,獨子又於數月前為保護四弟而身亡,那老頭子因獨子之死,完全喪失了鬥志,甚至恨起了四弟,連兵符都不肯再交給他,這點私心終於避免了一場兄弟間因皇位而發動的兵變。
定國公垂危,可仍盼著陸家榮華能延續下去,他臨死前佈置好一切,要將獨子的這個遺腹子變成實打實的男胎。他手握先帝遺詔,對年輕的皇帝尚有威懾力,皇帝不得不給他這面子,封了這個新生兒為定國公世子。
偏定國公一走,昭陽的母親卻捨不得按照計劃把女兒送走,迎來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假兒子。她把昭陽留了下來,女扮男裝冒充世子。
可皇帝卻由始至終都知道,他只是冷眼看著,直到五年時間到了,皇權已然穩固,陸家的罪狀也全部掌握得一清二楚。於是那場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流放權臣大案便發生了,□□便是陸家欺上瞞下,將女童冒充男兒請封世子。
而那日,他站在長廊中,外間是漫天鵝毛,放眼望去盡是茫茫一片的白,深紅色的皇宮也好似因此昇華,成為了潔淨所在。
那五歲的女童哭著朝他走來,他問她叫什麼名字,她磕磕巴巴地說:“我叫簌錦。”
皇帝看著她腫得跟桃子似的眼睛,笑了,片刻後緩緩舒了口氣:“天這樣冷,這雪也不知要下到什麼時候,從今往後,簌錦這名字是不能叫了,你就叫——”
昭陽。你就叫昭陽吧。
朕盼著這漫天大雪快些過去,來年春日,昭陽初升,瑞雪之後便是豐年。
朕對你的祖父鐵面無私,毫不留情,卻在你年幼時抱過你一次。你那樣小,眯縫著眼睛在朕的懷裡笑得那樣開心,朕雖早知你會有今日,卻也不忍叫你小小年紀便流離失所,跟著去了那天寒地凍的淮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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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皇帝替她取完名字便走了。她是無足輕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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