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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非來不可。
因為蔡京向天子請命,下詔要他和方小侯爺監斬方恨少,唐寶牛…………唐,方二人是江湖中人,而自己和方侯爺也是武林出身,正好“以武林制武林”,“以江湖治江湖”,合乎身份法理。
嘿。
(蔡京是要我們當惡人。)(而且還是得罪天下雄豪的大惡人。)(萬一出了個什麼事,這黑鍋還得全背上身!)(幸好肩此黑鍋的不止他一個!)(還有方應看!)方應看果然來了。
奇怪的是,他今回不穿他慣穿的白色袍子,而換上一身絢麗奪目驚麗眩人的紅袍,用黑色的布帶圍腰繫緊。
他也是今天菜市口的副監斬官。
雖然他們兩人都知道,另有其人正虎視眈眈的監視著他們的監斬。
“另有其人。”
“咱們做場猴戲給人看看吧,”方應看識趣的說,“昨夜風風雨雨,風雨樓裡無一人好過,不過,今天咱們也好過不了哪兒去!”
米蒼窮有點奇怪。
他覺得方應看今天的眉宇神色間很有點焦躁,頗不似往常的氣定神閒。
“這時分難得有這種大霧。”米公公帶笑拊髯道:“只怕今天城裡手頭上勢力的人物,誰也不閒著。”
方應看了米公公一眼,沒說什麼,只向他敬酒。
米有橋當然喝酒。
就算沒人敬他,他也會找機會喝酒。
但奇怪的是:方應看也仰脖子幹盡了杯中酒,還用紅色袖袍抹了抹嘴邊的殘沫。
這都不大像他平時的作風。
所以他問:“你……沒有事吧?”
“沒有。”
方應自回答得飛快。
“只是……今天很有點殺人的衝動。”
米蒼窮怔了一怔:這也不太像方小侯爺平日的性情…………他不是不殺人,只是一向殺人不流血,而且習慣借刀殺人。
“不過,”米有橋忍不住還是勸了一句,“今天的情形,能少殺些人,就能少得罪武林人物,江湖好漢。”
“這個我曉得,咱們今天只能算是個幌子。”方應看仍留著眉宇間帶著抑壓不住的煩燥,“有時候,人總是喜歡殺幾個討厭的人,看到血流成河,看到姦淫殺戮……你難道沒有嗎?”
沒有?
有。
米蒼窮最明白自己心中這個野獸般的慾望,他不是自幼入宮進蠶室,而是在少年進入青年期間給人強擄進宮,因先帝喜其貌,下令閹割,他這才成了太監,一生也就這般如此了。
可是,這段遭遇又使得他跟一般太監不一樣,他曾有過女人,有過慾望(而今仍有部份殘存在他心底裡頭),甚至還繼續長有鬍髭……然而,他仍不是正常人。
他是個“不可干預朝政”的內監。他頂多只能做個公公頭子。可是,他又不是一般的太監……
這種種的“不同”,使他“異於常人”,更加寂寞,苦痛。
更使他心中有一團火。
更使他心裡孕育了一頭獸。
烈火與獸。
在這早上,清晨,他只對著紅衫的方小侯爺,吃著花生,飲著烈酒,去面對這一天的濃霧。
***
三。不醒之眠
“籲…………呼……”
唐寶牛在伸懶腰。
他伸腰擴胸,拳眼兒幾乎擂在方恨少纖瘦的胸膛上。
方恨少白了他一眼。
唐寶牛居然又打起噴嚏來。
“哈啾!哈啾!!哈啾!!!”
他打得難色有些不知顧忌,鼻涕沫子有些濺到方恨少襟上。
方恨少向來有潔癖。
他只覺得厭煩。
“你不覺得你連伸懶腰,打噴嚏也誇張過人嗎?”方恨少沒好氣的說,“你知道你像什麼?”
“我早上鼻子敏感,尤其是對驟寒驟暖,大霧天氣…………”唐寶牛前半句說得得意洋洋,後半段卻卻入好奇:“我像什麼?大人物?大象?豹子?還是蕭秋水,燕狂徒,柳隨風,姬搖花,諸葛小花?”
“我呸!”方恨少啐道:“你只像…………”“什麼?”
唐寶牛探著頭探聽似的探問。
“你像…………”方恨少滋油淡定的下了結語:“…………甲由。”
“甲由?”
唐寶牛一時沒會過意來。
“就是蟑螂的意思。”方恨少惟恐他沒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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