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捱了一巴掌的,竟是王小石。
打他的,竟是個女子。
溫柔。
大家有點吃驚,有些兒意外:溫柔竟然打人。
她竟是一個打男人的女人。
她打的還是王小石。
他們是在一座外表看去僅九層,但內裡實有十六層的古塔俯瞰,不遠處有一座寬闊古雅的寺廟。
溫柔和王小石正在寺廟的院子裡、韋馱神像前、一棵菩提樹下好一陣子了,也不知是在喋喋細語,還是爭論些什麼。
然後,倏地,溫柔就出了手,摑了王小石一記耳光。
那記耳光的確很響。
大家都不知道溫柔為何要打王小石的耳光,也不明白王小石到底做了什麼事說了什麼後使溫柔要摑他耳光,更不清楚王小石為何竟避不了溫柔的那記耳光。
——或許,王小石避不了的,就只有溫柔打他的耳光。
——也許,溫柔誰也打不著,卻只有王小石她能隨便就給他一記耳光。
這使得在塔裡暗處監視盯緊諸俠在那明孝寺裡一舉一動的“大四喜”,不免諸多猜測,諸多想像:溫柔居然是一個打男人的女人。
王小石竟然是一個吃了女人耳光的領袖。
——她為什麼打他?
——他為啥給她打?
一、因仰望而受傷的鞋子
打王小石的溫柔。
她故意的。
蓄意傷人是犯罪的——不管在哪個時代,只要有法律的地方,都一樣。
可是女人則不一定。
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有時候女人的嗔,是另一種喜;有時候她的怨,是表示了親;有時候她罵你,可能只是為了關心你:她摑你,說不定就只為了她喜歡你。
女人的嗔怒喜悲,都是說不準的:她不高興的時候,可能表現得很憂鬱;她悲傷的時候,卻笑得比一朵花還燦爛。
那是沒辦法的事:男人遇上不開心的事,可以酗酒、賭博、找女人,遇上不喜歡的人,可以飽以老拳、惡言相向,然後又大可一笑泯恩仇。女人呢?難道叫她去打她的男人?
虛飾,本來就是女人的武器,也是一種必要之惡。
一個動輒就把喜怒哀樂都七情上臉的女人,一是特別天真、純真,二是幼稚、白痴,三是一個不夠資格的女人。
女人的喜怒是說一套、做一套的,所以,當領家的王大娘對敦煌飯店的陳老闆說:“你家的囡囡比我家的仔仔聰明、可愛得太多太多了。”——陳老闆可千萬不要以為王大娘真的想把她仔仔交換你的囡囡。
女人如是,漂亮的女人尤是。
漂亮的女人也是人,傷人殺人也是一樣觸犯法律的,但漂亮的女人往往卻很有辦法:有辦法讓人為她死為她受苦也毫無怨言!
溫柔漂亮,而且很真。
她既天真也純真,可是,她畢竟在江湘上也闖蕩了些歲月了,以這兒口沒遮攔,故意挖苦的說法是:——天真得接近幼稚。
或是:——不是天真,而是幼稚。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這年頭。人們竟相表達自己的冷酷、犀利、見解獨特,總喜歡把自己不能擁有的、存心排斥的事物冠以惡劣的名義,例如:——把清脆的、銀鈴般的語音稱作是:“雞仔聲”。
——把有理想的、有志氣的年輕人說成:“不知死活、不知天高地厚的後生。”
——把寫詩的稱作“無病呻吟的人”、把行俠的稱為“好勇鬥狠、成天只知打打殺殺的人”、把美麗而成功的女人說為:“有老闆後臺把她包了”,把熱衷行善的人當作:“假仁假義偽君子”,把勇於將過去秩序,傳統架構重整,補充的人斥為:“離經叛道、欺師滅祖的無恥之徒”……
總之,一切他們所無之美德,見別人有了,他們都會將之曲解、醜化、蹂躪、踐踏、譏刺、鄙薄不已。
所以在他們眼裡,溫柔是“幼稚”的,而不是天真。
可是溫柔不管。
她天生就不管這些。
她可不是為他們而活的。
那麼,她是為誰而活呢?
她也不知道。
至少,對她而言,目前還缺乏一種“為什麼而活”的目標。
不能為了一件什麼值得的大事而活下去,心中便沒有了依憑。
她很想有。
她至少想有一樣:那便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