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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白的鬍子一陣蓬動:“正是,當日我帶他們回山,亦是此意。”
什麼時候日已昏黃,暮蒼藹茫,懷劍老人道:“任公,為何他們的修為仍未臻至境呢?”
任公頓了頓柺杖,俯視了杖首所雕那怒目狡倪的龍頭好一會,才道:“老了,需要人相伴。”隨即發出一陣啞然而無奈的笑:“你看我還能栽培出人才來麼?”
懷劍老者正拾起瓷杯,輕啜一口,忽然白泡一陣激盪,少許的茶傾潑在石桌上,只聽懷劍老者道:
“任公,莫非你己忘了昔年倦蹄急他、長嘯生風在莽莽平野時………”
任公蒼涼地笑了幾聲,咽喉似塞滿了濃痰,聲音出奇的沉緩:“記得,那怎會忘記!那年,你騎的是烏雲蓋雪,我騎的是紫驊騮,一齊去了大宛。你找我去時俱穿白色衣衫,歸時已成了皿衣,而你我啊仍然談笑自若,有次你差點兒自鞍上墜下來也,我急急忙忙扶著你,誰知你笑著說:‘這沒什麼的,只不過背心被戳了一個洞而已。哎呀,其實整支紅纓槍頭已刺了進去呢!豈料你次日就可站起來走路了,還膽敢激那蒙古兒相撲,啊哈哈,那蒙古兒被你一連摔了十六七下,趴在石獅子旁不肯起來,還哭了呢……老二一一一”
懷劍老人陡然一震,任公已好多年沒有叫他這名字了,他的雙目又炯炯神光起來,慌忙應道:“任公。”
任公嘆了一聲,道:“記得那年華北之役嗎?咱們飛騎砍了翔族的悍將,卻被羌人困住了。咱們衝鋒了四十九次,敗了四十九次,後來只剩下及二百多兵將了。他們身著森嚴的袖襠銷,真個怒髮衝冠,目毗皆裂,那個羌將,呵呵,連我站上去,也只不過高及他的手肘……但他再兇再猛上也拼不過老四,老四怒吼道:‘不管這些王八羔子們什麼劍眉聳峙。豹眼突睜,待俺來把他們由豎著打成柿餅!’說著就殺將出去,回來時提了四名羌將的頭顱;可是後來……”任公愈激奮亢的聲調忽然黯啞下去了。
懷劍老人低沉的噪子響起:“可是他後來也……死了……一共中了十七箭,什七種暗器……”忽然語不成聲。
靜默在山間散揚開來,又迷漾了起來,飄飄渺渺的,遠處有絲樂聲嫋嫋而起,緊隨著鳴箏總奏。
任公緩緩地道:“咱們後來還是衝出去了。第五十一次。一共甘八騎,連夜護老四的靈樞回去,三年後,咱們橫掃漠北,每次遇見遠處捲起的旋風,就會想起老四龍捲風似的黑色大披風。老三擅謀略,以諸葛神機智伏群豪;老五剽悍,那次他一陣翻過十二座大雪山,把鬍子們都一一正法,一時聲名之噪,猶在老二你之上呢……老二,你是在聽著嗎?”
懷劍老人落寞地道:“是,任公。”
任公忽然微微一笑,“老六是女中豪傑,不讓鬚眉的中幗英雄,難怪老三,老四,老五等都對她傾心,可惜她……紅顏薄命,死得大早一些了。呵呵,呢,老七他,好像,暖,很難記得起了…”
懷劍老人低首撫拭著翠綠的劍鍔,艱難地道:“唉,老七本是我們七人中最被器重的一個,他才華橫溢,聰慧過人,千石的強弓也被他一手崩斷。任大哥,記得他十四歲時您就怎麼說嗎。‘老七再練十年,單止在劍術方面造詣上,便要比我高出許多了’……可惜啊可惜,天妒良才,才過了三年,老七便死了。”
任公的語音一片蕭索:“老四老七的早夭,令咱們更加寥落了;莽莽乾坤,寂寂神州,由長安直撲蠻荒,龍城七飛將只剩五騎,唉,夕陽西照,緬懷便如薛苔一般地滋長在咱們的胸臆了。”
“恨殺人的是那些胡馬!”懷劍老者一掌擊在磐石上,怒道:“數百人千里追殺一單騎,那還不夠,亂箭蝗石,火焚油淋;老七雖是千古一男兒,但又怎能匹敵呢?”
任公闇然搖首:“罷了,罷了;昔年叱吒風雲的七虎將,只剩下你和我,還談什麼兵法武藝,說什麼壯志雄心!”
沉默了好一會。暮色已漸合攏,夕陽餘一寸,染黃了這兩位滄桑的老者。
懷劍老者緩緩地解下古劍,但卻沒有拔劍出來,只望著劍鞘,悠然出神,忽然道:“任公,我們雖已老去,但仍健碩呀。江湖日寥落,我未上山前,聽聞杭州鐵大人已親自出關……”
任公忽然打斷他的話,深思地望著他,道:“蘭舟,你今日上山來,可是為了此事?”懷劍老者沉思了半晌,頷首道:“一半是為了此事,任公,江湖寥落,爾等怎能袖手呢………”
任公搖手接道:“蘭舟,吾意已決,不再重出江湖了。”
懷劍老者激動起來,嘎聲道:“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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