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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他翻過身來靠在膝蓋上,拍出喉嚨裡的水來。不叫雨水再堵住他的口鼻,才回身將那條魚拽著遠離的水裡,用石塊將吊線砸斷。
她身上發虛,抖得厲害。草草檢視一翻,見司馬煜身上沒動了筋骨的傷口。才勉力將他攙起來,打量著先去哪邊躲一會兒雨。
幸好司馬煜很快也轉醒過來。
江邊不遠就有一處木屋子。
裡面也只有簡陋的床板和鍋釜,看得出已經很久沒有人住了。東山這邊有幾處是大士族的私苑。雖為私苑,卻也並非不許附近百姓來漁獵,只是講究“斧斤以時入山林”。其他的時節會安排人守林。這裡似乎就是守林人的住處了。
知道這裡不是無人來往的荒野,也就放心了。
阿狸四下裡翻找,終於哆哆嗦嗦的摸出火石來。
可惜這東西她沒用過……砸了幾下都砸在指甲上,手上雖冷得發麻,卻還是疼得要飆淚。
司馬煜便伸手來要。
阿狸說:“你躺著。”他為了護著阿狸,讓石頭撞的不輕,雖手腳沒事,卻不知道有沒有傷到肋骨。
司馬煜只安靜的把火生起來,然後便溼漉漉的將阿狸抱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看在我這麼勤勞的份上……T__T
梁燕銜泥(四)
阿狸先還沒覺得,正在想著怎麼趕緊生起火來把魚肉料理料理,兩人補充下能量。
但忽然被司馬煜抱住了,胸口傳來他沉悶的心跳聲,眼淚就莫名其妙飈了出來。
她忍了兩下沒忍住,終於嚎啕大哭,“你……你嚇死我了,嚇死我了。你嚇死我了……”
先前的鎮定麻利全部消失不見,她只是語無倫次的錘著這個人。想到他一系列找死行徑,想到當時心臟懸停的感覺,就恨得說不出話來,“跳下來幹什麼啊,萬一死了……怎麼辦……”
說到“死”字,好容易攢下的一點力氣終於都用光了,只是縮在他的懷裡,上氣不接下氣的啜泣起來。
司馬煜沒料到她反應這麼激烈。抱住她的時候他什麼都沒想,只是看到這個人活著在自己面前,下意識就抱緊了。被她捶打時,雖然輕得跟撓癢癢似的,但他還是覺得手足無措,正在想該說些什麼話才能既安撫她又能讓自己看上帥氣些。可是等阿狸那麼傷心那麼委屈的在他懷裡哭時,趁機增加好感度的那點小心思,就這麼煙消雲散了。
他只是老老實實抱著她,笨拙的安撫,“已經好了。不是沒事嗎?別哭,別哭。”
“以,以後不準再這麼幹了!”
“好好,都聽你的。”過了好一會兒,又覺得有些不對頭,“明明是你先……”說著便有些小小的泛酸,低聲抱怨,“能被魚釣下去,你得……”得呆到什麼程度啊。
……偏偏又是在謝漣新婚這天。
阿狸:呃……
“是好大一條魚。”就趕緊把魚抱過來,“這才只是靠近尾巴的一輪,就這麼粗。”
——還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脫險。入了夜,又不容易找到食物,阿狸就用石頭從那條魚身上砸下一大輪肉來抱著。命都差點交代給它,砸得自然毫不留情。因為急著離開,也沒多餘的力氣,血濺在臉上都不去管,簡直跟變態殺人狂似的。這麼暗雨驚風的夜裡,司馬煜在一旁看著都有些哆嗦。
偏偏此刻她巴巴望著的黑眼睛又這麼幹淨和無害,司馬煜就有些哭笑不得。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是很大,難怪能把你釣下去。”
“我釣魚運氣一直都很好。”阿狸就得意的炫耀,“在……呃,頭一次釣的時候,沒放魚餌,都釣上這麼大一隻螃蟹來。”
“嗯,真厲害。”她殷勤的解釋著,司馬煜也有些小小的自得。到底還是沒忘形,看她右腳不那麼靈便,便伸手揭開溼漉漉的裙邊。看到她腳踝上的青紫,那點沾沾自喜一時全沉了下來。
就按著她浮腫的腳背,輕聲問:“疼不疼?”
阿狸點點頭,又忙說,“還有知覺就不要緊,養兩天就好了。多虧裙邊疊在這裡,沒綁死了。”
司馬煜心裡自責,已經沉默起來。只將她的腳抱在懷裡,替她揉搓著。
阿狸就小小聲商量,“呃……我先燉上魚湯好不好?好餓啊。”
雖還在中秋,夜裡卻已經泛涼。又是這麼風雨交加的天氣,就比往常更冷些。這木屋子沒整修,也只勉強遮風避雨。兩個人身上溼漉漉的,力氣又在水裡耗盡了,在這裡待一夜,非凍病了不可。還是得補充點能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