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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護衛們則離得遠遠的。
護衛長宮平說:“岑將軍,你離開後,陛下吩咐讓他一個人呆會兒,不許打擾。”
岑破荊疑慮地說:“坐好半天了吧?”
其時,夕陽傾灑青山,天起威風,半山的紅杜鵑隨風而擺,遲衡一動不動。
岑破荊俯身,剛要開口,驀然停住了。
遲衡一隻手垂下來,手裡抓了一把紅杜鵑花兒,映血一般。向上看過去,手腕上繫著幾根紅繩,紅繩繫著半截斷的紅珊瑚。風拂過,杜鵑花瓣輕拍著紅珊瑚。
乾元七年,先帝王駕崩,年三十一。
六月中,宮平等侍衛一齊跪在新帝王顏景同前戰戰兢兢述說當日之事,一奇的是先帝死前毫無預兆;二奇的是當時忽然風雲大作,瓢潑大雨沖斷了山,將他們困在山中達半月之久。無奈之下,岑破荊下令將先帝屍首付之一炬,因這一把火,天竟然放晴了,路也通了。而這一切,皆有岑破荊大將軍作證。新帝自然不信,龍顏大怒,要以蓄意謀殺之名論罪。
岑破荊一言不發,手裡拿個一個盒子。
正要下牢,紀策身著白衣,神情恍惚地來到新帝跟前,說:“他們,都沒有罪。”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紀策一得到訊息,最先是找到了伺候遲衡最久的一個寡言的侍者。侍者見木已成舟,才抖著嗓音說起了巫醫一事,只是很輕的一句,換命,侍者以為自己是幻聽了。
巫醫再尋不見。
無人可證,但這一年來遲衡的所作所為,昭然若揭,而所謂的若有若無的幌子,真的是隻是幌子。以命換命,換的是誰的命,紀策站在岑破荊面前,面色慘白:“他,真的,死了?”
岑破荊滿臉塵土,頹靡不堪:“是我一把火燒的,死不死,都成灰了。你要看的話,在這裡。”
黑色的盒子,最可怕的東西。
紀策呆呆坐在岑破荊身旁,渾身顫抖,像要痛哭一般,眼眶裡卻沒有一滴眼淚,好半天,紀策開啟那個盒子,取出一根骨頭,緊緊握在手中按住心口,抖著嘴唇說:“他是為了死在那裡嗎?好,真好,他怎麼能、怎麼能……”
一語未完,紀策一下子倒在地上。
第二個來質問真相的是駱驚寒,駱驚寒的臉龐全然是不願意相信,大顆大顆的眼淚滾落:“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讓我等他的啊!”
岑破荊從盒中揀出一根骨頭,遞給他。
駱驚寒握緊,猛然一擲,失聲痛哭:“我恨你!你太自私了!你太自以為是了!你以為這樣就算完了嗎?你以為這樣就了無牽掛了嗎?你怎麼能只顧自己把我忘得一乾二淨呢!你為什麼這麼狠心啊!遲衡,我恨你!我恨你!”一聲一聲的恨,直至嗓音啞了。
陸陸續續來的人太多。
在講述第三遍後岑破荊就閉口不言,他與紀策不約而同地對“以命換命”的事隱藏起來。悲痛像河流一樣,一開始洶湧,後來平靜——看上去平靜,只有悲痛的人知道自己心中流著怎樣的悲傷。半個月後,岑破荊上朝,站在石韋旁邊。
新帝不知怎的今天上朝遲了。
一干人都靜靜等著。岑破荊看了看身旁的石韋,一襲白衣,削瘦了許多,臉色平靜。石韋從沒有來問過岑破荊,也沒有表露出強烈的悲痛,一如他的性格。岑破荊嘆息道:“石韋,我那裡有點東西,遲衡說要給你們的。”
石韋目無表情。
岑破荊備上了好酒,夜幕降臨,石韋來了,二人坐在書房,沉默著,你一杯我一杯喝了起來。不多時,空酒罈扔了一地,岑破荊終於頹然醉倒,在意識消失的那一刻,他看見石韋依舊冷冷地喝著,一杯接一杯,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七月,夏日炎炎。
下了朝,朝臣們三三兩兩,敘述著朝務各自走向官署,正散開時,忽見一匹快馬飛馳而來。這是什麼地方,豈能容馬匹肆意賓士?朝臣們見狀紛紛閃躲開,岑破荊扶著額頭,疼痛一陣一陣。
快馬不及停,飛下一人來。
來人罔顧周邊驚異,徑直大步走向岑破荊,劈頭就問:“他,到哪裡去了!”
不等岑破荊回來,一個朝臣快步過來,小心地說:“容將軍……容州王,您回來了?”
容越大手一拂,盯著岑破荊惡狠狠地問:“破荊,遲衡到底上哪去了!他死了?誰信這種鬼話啊!天底下人都死絕了他也不可能死的!”最末一句,是吼出來的。
“事實如此。”
容越臉色變得鐵青,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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