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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確高興,所以並不以“王者”自居,就像是朋友間的聊天,顯得非常隨意。
紀空手遲疑了一下,道:“我來漢中已有些時日了,怎麼一直不見王妃和王子、公主?莫非漢王尚未娶妻立妃?”
劉邦聞言,神情一黯,並未馬上開口,而是低下了頭,似乎又回到了自己往日的記憶之中。
不過,這種神情只在他的臉上一閃即沒,代之而來的,是一絲淡淡的笑意。他緩緩地站將起來,雙手揹負,踱了幾步道:“我不但已娶妻成家,而且還有一子一女,如果我記得沒錯,他們應該有七八歲了吧。自沛縣起事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們。”
紀空手與張良相望一眼,很是詫異地道:“為什麼漢王不將他們接到自己的身邊來呢?”
劉邦搖了搖頭道:“要想成就大事,就要懂得得失利弊,更要懂得捨棄。所謂有一得必有一失,像我這樣的人,有時候就要選擇無情,只有這樣,才可以做到無牽無掛,才可以去放手一搏。”
“漢王難道從來沒有在乎過他們,甚至無視他們的存在?”紀空手的眼中閃現出一絲不可理喻的神情,心中暗驚。
“不!”劉邦的目光射向船尾的湖面,船過處,湖水兩分,微波泛起:“正因為我在乎他們,才不敢將之接到身邊。”
紀空手道:“我有些糊塗了。”
劉邦平靜地道:“如果我將他們接到自己的身邊,就說明我在乎他們,而我的敵人就會千方百計地打他們的主意,藉此要挾於我。而像我現在這樣,讓他們生活在沛縣,反而沒有人會去騷擾他們,因為我的敵人都會以為我其實一點都不在乎他們,即使用他們來向我要挾,也絲毫不會起到什麼作用。”
紀空手不由為劉邦如此冷靜地看待問題感到由衷地佩服,至少在紀空手自己看來,他能想到,卻做不到這種無情。
“她會怎麼想呢?”紀空手輕聲問了一句,彷彿有點為劉邦的妻子感到悲哀。
“她?”劉邦怔了一怔,回過神來,悠然而道:“她姓呂,名雉。她也許算不上一個美麗的女人,卻絕對是一個剛毅堅忍的女人,我無論對她多麼冷漠,她也絕對沒有半點怨言,更不會在乎我的無情。這隻因為,我們的婚姻只是一場交易,是問天樓與聽香榭之間的政治交易。”
他此言一出,只聽“啪……”地一聲,紀空手手中的酒杯落地,摔得粉碎。
劉邦的眼睛裡爆射出一道寒芒,緊緊地盯在紀空手的臉上。紀空手的臉上一片驚駭,並沒有刻意掩飾,緩緩而道:“這是一個驚人的訊息,對我來說,至少是這樣的。”
“我也嚇了一跳,畢竟這訊息太出乎人意料之外了。”張良似乎也是頭一遭聽劉邦說起,滿臉狐疑道。
劉邦的眼珠轉了幾下,突然笑了起來道:“我就知道會嚇著你們,因為這件事非常機密,若非你們是我的左右臂膀,我也絕不會向你們提起。”
紀空手很快穩住了自己的情緒,心中有驚有喜。他喜的是劉邦當著自己的面說出如此驚人的內幕,那就證明自己已經完全取得了劉邦的信任;所驚的是,聽香榭乃江湖五閥之一,一旦與問天樓聯手,其勢力之大,根本無人可以遏制,自己的計劃只怕也充滿了無窮的變數。
南勒哈草原。
過了燕北,還有三日行程,便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此時已到隆冬時節,大雪鋪地,草樹枯黃,有一種說不出的苦寒。
在這個季節裡,遊牧的民族已經南遷,草原上並沒有春夏時那種盎然的鬧意,但也不是渺無人煙,沒有人跡。在草原深處的雙旗店裡,同樣聚集著一幫人,他們大口吃著牛肉,大碗喝著燒刀子,錢亂撒,命亂丟,大有燕趙志士那種慷慨激昂的豪俠之風。
雙旗店不是店,而是個小鎮,只有百十來戶人家,卻有著草原上最大的賭坊,最勾人的妓院,還盛產一種一口喝下去就渾身起勁的烈酒。有了這三種東西,怪不得這雙旗店的人氣總是那麼旺,那麼火,更能吸引一批浪跡天涯的亡命之徒。
亡命之徒通常是老百姓給江湖人的一個通稱,因為這些人總是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不僅對自己的生命看得很輕,且對別人的性命也不當一回事。不過,他們也有一個很好的規矩,就是絕不在雙旗店裡鬧事,更不準在這裡殺人,誰若違反了這條規矩,誰就是雙旗店的敵人。
這種規矩和“兔子不吃窩邊草”這句話的涵意有異曲同工之妙。畢竟江湖人也是人,總有身心疲累的時候,到那時,他們就會把雙旗店當作自己的家,一個可以歇腳的驛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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