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章:惡化(第1/3 頁)
風雪肆虐,打得人幾乎睜不開眼,學員們全都低頭抱肩,深一腳淺一腳艱難跋涉。這種環境裡,隊伍已不再具有清晰的遠景目標,只能跟隨前方凌亂的腳印前進,把所有希望壓在帶隊的人身上。
山坡,山腳,山澗,山坳,腦海裡關於地形方面的詞彙只剩下這幾個,周圍什麼樣,看了也是白看,於是索性不再看。山區裡的風被各種各樣的地形改變,時而正面攔截,時而側面騷擾,偶爾也會來自背後,推著茫然的人們走向茫然的未知。
可視太短,體力不均,隊伍不可避免地被拉長,數十人稀稀拉拉分成幾段,如一顆顆僵硬的石頭向前挪動。忽然間,寒風呼嘯時聽到幾聲呼喊,有人聽了下來。
“什麼人在叫?”
“出事了!”
“快點找人!”
石頭們相互傳遞著資訊,慌張的聲音漸漸遠去,人影漸漸靠在一起,又慢慢集中到隊伍的最後。
有人失足。
兩名抬著擔架的學員落在最後,不知怎麼回事,後面的學員尖叫一聲滾下斜坡,帶動前面的人,和擔架上的教官的屍體,一起朝下翻滾。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那名留在後面隊伍裡的科考員,他大喊一聲跑過去,撲倒在雪地裡抓住一個人的手,隨之有學員緊跟過來,有人抓腿,有人拽住衣服,勉強把他們兩個拉回來。
另外那個沒能倖免,他順著斜坡一路翻滾到崖邊,在一片混沌中消失,教官屍體因為和擔架捆綁,滑動一段距離後反而停了下來,與山崖近在咫尺。
“啊,啊啊......救命,救命啊!”
被救回來的學員發了會兒呆,接著哭喊起來;他與那名掉下去的同伴來自同個地方,感情極為深厚,考慮到這點,此前排列抬擔架的名單時才被選中。
事發突然,倖存者的感覺極不真實,就好像做了一場夢,前一刻還是春暖花開,轉眼間掉入無盡深淵,死亡就像魔術師手裡的紅巾,明明裡面什麼都沒有,下一刻就把諸如驚恐、絕望、陰森、冷漠等可怕的事物全抖出來,一下子沾滿整個心胸。
“救他,救命啊!”
哭喊的聲音夾雜在風中,淒涼甚至有些淒厲,周圍聚集過來的學員茫然失措......救人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現在要做的是如何幫助活下來的人,讓他別在發瘋似地撲向斜坡。
“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
前面隊伍大部分留在原地等待,回來的是幾名班長與身體素質最好的人。這樣糟糕的環境裡,每一步都需要耗費力氣,再沒有弄清狀況之前,應儘量珍惜體力。
科考隊員把過程解釋一番,滿臉遺憾與痛惜,風雪中,聽到的人默默低頭,黃君安嘆了口氣,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謝謝。”
“很抱歉,我只拉住一個......”科考隊員稍稍撤身,說道:“現在怎麼辦?”
風雪中,上官飛燕注意到他的動作,神情微動。
“只能繼續前進。”黃君安斷然揮手,對周圍人說道:“同學們,現在的情況不用過多解釋,我們根本沒辦法......”
“可是,小天可能還沒死啊?”倖存的學員大叫起來,“這麼大的雪,下面的雪一定很厚,也許小天還活著呢?不,他一定還活著,還活著啊!”
黃君安看著他說道:“怎麼下去?誰下去?需要多少時間?其他人要不要等?即便能夠找到路下去,沒有幾個小時肯定不夠,那時候什麼看不見,哪裡去找?”
沒有人回答得了這些問題,倖存者被問懵,他用茫然無助的目光看著周圍,希望有人站出來替自己說話,視線所及,只有一顆顆低下的頭。
曾經親密的同學瞬間變得陌生起來,倖存者的目光慢慢變冷。“那就這樣放任不管?眼睜睜看著他在山崖下凍死餓死?”
“他已經死了!”黃君安厲聲喝道。
看看有了爭執,科考隊員攔住說道:“咳咳,大家不要爭,現在的問題是......你們的教官怎麼辦?”
周圍再度沉寂,只餘下狂風在耳邊呼嘯。
掉下去的人無法挽救,看得見的屍體要不要撈?怎麼撈?撈回來之後怎麼辦?
誰來抬那副擔架?
這些都是很簡單的問題,人人想得到;不知不覺,人們的神情變得不太自然,紛紛躲避看過來的視線。
黃君安深吸一口氣,說道:“我覺得......”
“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