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十五章 論戰,生死(第1/4 頁)
您不能死。
話落耳中,就像石頭落在井裡,激起的波動撞碎在井壁上,反覆迴盪。周圍的人紛紛詫異地看著牛犇,想分辨這位輕易不開玩笑的首領是不是在調侃。
那張臉上只有認真和誠摯,熟悉的人知道那意味著什麼,於是轉回視線到影片中央。
螢幕中的老人比任何時候都更加蒼老,古樹般褶皺的面板鬆弛,腮邊鬢下佈滿灰褐色的斑點,以往深邃如星空般眼睛渾濁不堪,眼角是密如蛛絲的紅。所有這一切都表明,老人早已不再是過去那個戰無不勝、威震八方的軍神,生命之光已經黯淡,隨時可能熄滅。
人們紛紛低頭,不忍見到英雄遲暮,併為之前的某些想法感到羞愧。
無數次力挽狂瀾,軍神已成為聯邦人心中不死的存在,即便他一天天老去,身體每況愈下,甚至有傳言說他已經得了不治之症,不公開宣佈是為了維持局面,為進行到緊要關頭的革新保駕護航。
事實上這種說法不無道理,在經歷上百年的高速發展之後,聯邦的諸多積弊漸漸顯露,內部門閥之爭愈演愈烈,政府權威日益下降;外有雙盟之爭,兩大帝國的夾擊,內憂外患,稱得上事關生死。
然而無論哪個勢力、組織乃至國家想對聯邦下手,都繞不開一座大山。
軍神不死,無論遇到什麼樣的危機,華龍聯邦總是能有驚無險地度過。
懷著這樣的心態,當大家聽到牛犇說“您不能死”的時候,內心的感受不僅僅是一座豐碑轟然倒塌,還意味著遮在頭頂的大傘即將消失,偏偏這個時候,聯邦正面臨著立國以來的最大凶險,滅國之禍。
這種打擊,絲毫不亞於剛剛聽到的那些惡訊,足以摧毀最堅強的意志。
在場還有一位身份特殊的觀眾,與軍神之間不僅僅存在國之憂慮,更有無法割棄的親情血脈。
“牛犇,胡說八道什麼呢?”
京城狂少天不怕地不怕,越是哪件事不能做、不能說,他越是幹得起勁、說得過癮。但在此刻,葉飛臉上表情困惑,眼底深處透著難以掩飾的驚慌。
“啊,我明白了。你是說老頭子應該保重身體,別為了那些破事操心,別為那些廢物背鍋,對不對?”
“沒錯。”牛犇點頭回應。
“哈哈你個混蛋,嗎的......嚇本少一跳。”
肆意地笑掩蓋不了心虛,葉飛咒罵著轉回頭望著螢幕,神情近乎哀求。
“老頭子,聽到沒有?你,你可不能胡來啊!”
話到末尾,聲音帶著哭腔,葉飛並未明說胡來具體指什麼,或許其心裡已有猜想,也可能是因為不敢。但讓葉飛感到無助的是,影片中軍神神色淡漠,目光一直對著牛犇,看都不朝自己看一眼。
“死老頭子,你總盯著他看什麼?”葉飛越發慌了,哭喊般的聲音大喊:“我才是你的孫子,是親孫子!你到底聽沒聽到我說話!”
周圍人紛紛低頭,不忍心去看,也不忍心再聽。唯獨牛犇與軍神表情平淡,對這番祈求無動於衷。
“你退休了啊!犯得著替那些蠢貨操心?再說仗才剛開始打,沒到繳械投降的時候。你不是常和我講,命運只能靠自己掌握,咱們有三十億人,幾百萬軍隊,咱們都還活著,咱們......”
到這裡無法繼續下去,葉飛呆呆地望著螢幕上那張極熟悉、但又極其陌生的臉,不知不覺中淚流滿面。以往,他對這張嚴厲的面孔的態度是敬而遠之,唯恐避之不及,今天不知是怎麼了,怎麼看都看不夠。
“說的沒錯,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
嘶吼換來輕輕一瞥,軍神轉過視線,望著曾經讓自己無數次感到無奈無力的孫子憤怒無助的樣子,有些欣慰。
“少紅,你先等等。”
言罷不理葉飛是何感受,老人問牛犇:“聽說你病了。”
“嗯。”
“什麼病?看起來很嚴重。”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隔著螢幕都能看出牛犇狀況有多糟。
“內傷。”牛犇沒有隱瞞,但也不想過多解釋,說道:“過兩天,該能好上六七成。”
“六七成是多少?”
“差不多好的意思。”
“能不能打仗?”軍神望著牛犇的眼睛道:“能不能開你的那臺機甲?”
牛犇神色微動,對著軍神微微點頭。
軍神“哦”了聲,調侃的語氣道:“雙魚島有仙氣,或許對你的修養有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