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受操縱的民意(上)(第1/3 頁)
天色陰沉,鉛塊般的雲團堆湧在一起,彷彿成千上萬頭怪獸相互撕扯身體,即使不用眼睛去看,也能感覺到擠壓的憤怒醞釀到極致,山巒般壓在頭頂。£∝,
憋一整天的雨仍未落下,空氣凝固在周圍,沒有一丁點風的影子。擁擠而混亂的人團,滿身滿臉都是汗水,狂吠與爭吵謾罵的聲音彙整合毫無章法的雜音,心裡火氣卻不能與之一道宣洩出來;突如其來的一記耳光,莫名其妙的一次吶喊,隨著那條金色身影衝入人群,快要崩垮的秩序終於承受不住人們的怒火,支離破碎。
拳頭,棍棒,條幅,還有指甲與口水,亂糟糟的人叢像怪物一樣滾來滾去,聲嘶力竭的吶喊聽起來和夾在其中的犬吠並無區別,顯得醜陋,怪異,但是很熱鬧。
有孩子感覺到了恐懼,又或純粹因為擁擠而哭號,卻沒有人理會,此時此刻,他們的母親、或者父親、哥哥姐姐身體的血是沸騰的,意志是堅定的,面孔和眼睛都像血一樣,盡情釋放著平日不敢流露的兇光。
“打死它們!”
“打死他!”
訓練營大門內,‘妹妹’停止大叫,困惑而驚恐的目光看著眼前的場面,它那缺少靈性的腦袋無法理解,平日裡很好相處的人怎麼會變成這副樣子,為什麼他們身上的氣息變得如此奇怪,竟然比灑在灌木上狼尿更難聞。忽然有個瞬間,它從晃動著的人腿縫隙間看到金毛倒在地上,隨之有人腳和棍棒朝它的身上落下,往下一刻,光著上身的小博衝了過去,頭上流著血。手裡抓著半副鏡框,嘴裡拼命大喊。
“不要打它,打它你們會死的,會死的啊!”
哭喊般的聲音,小博盡力陳述著自己堅信的後果,與其說為了警告。倒不如說是提醒。話語中,哀求與憐憫的意味同樣濃厚,憤怒的人們聽到這樣的聲音,非但沒有相信,反而體會到了羞辱。
人們比剛才更憤怒,眼睛快要被火焰燒化。
“聽見沒有,聽見沒有!”
“當權者的狗,打死要償命啊!”
“我讓你叫!”
一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揮舞著拳頭,瞪著通紅的眼睛。彷彿面對的是生死仇敵,旁邊他的女友拼命罵著什麼,雖因為擁擠身形不定,依舊奮勇貢獻著力量,用指甲在那個陌生人的身上和臉上留下道道痕跡。
“八年......”
“你的後臺呢......”
“說收繳就收繳......”
“誰給你們的權利!”
混亂的場面,人們拼命發出正義的呼喊,人人不甘落後,生怕自己的訴求被遺漏。人群外面。兩臺攝像機緊張的工作著,旁邊一男一女兩名記者。正用顫抖而興奮的聲音做出解讀。
“這裡是西山訓練營,八年前,一個不知從哪裡來的‘貴賓’強行圈地,這些是原本住在附近的村民......”
“山下只有這塊土地可以居住和耕種......”
“我們至今不知道訓練營用途,只知道它提出的一切要求,政府會無條件滿足.....”
“......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這裡更像是一個度假村......”
“拍下來,拍下來!”
和女記者聲情並茂的解說不同,那名留有微髯的男記更注重畫面,指揮攝像師調整方向與視角,記錄下一個個精彩鏡頭。
天氣實在太熱了。他的衣服已經溼透,頭腦有些昏沉,但有強烈的責任感與興奮激發出身體的潛力,和著汗水一道揮灑。
“給那個孩子特寫,拍她的臉,痛哭的樣子,你得蹲下,平角......誰?”
肩頭被人重重拍了一下,男記身體一歪,心情大為憤怒。
“幹什麼,我在工作!”
視野和世界突然晃動起來,一隻不算大的拳頭迅速放大,隨後眼前一黑。
來不及感覺到疼痛,男記栽倒、昏倒在地上,正被指揮著的攝像聽到響動,有些奇怪地轉回身。
“你是誰?你怎麼打......啊!”
膝蓋遭到重擊,骨斷聲清晰可聞,他想站起來又不得不跪回去,身體即將傾倒的時候,被一隻手抓住肩頭。
“保持這個角度繼續拍,不準停。”
吩咐著,牛犇轉身對那名愕然的女記者說道:“你也是,繼續拍,繼續說。”
言罷沒再理會他們怎麼做,牛犇起身,吸氣,朝那團如怪物般翻滾的人群衝出幾步,高高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