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神曲(4)(第1/3 頁)
鬧鐘未響,趙蘇漾是被窗外雨打芭蕉的聲音吵醒的。雨聽上去很大,外頭沙沙作響,還有淅淅瀝瀝的水滴聲,雖然吵雜,但格外舒服。伸手將窗戶推開一條小縫,清新的泥土和青草味帶著潮溼的氣息撲面而來。
等郭一琴梳洗完畢後,兩人辦了延遲離店手續,一起來到神曲村入口的小路。因為戴著協辦通行證,她們很順利地進去了。村裡來來往往的探員很多,更多的探員和消防員聚集在被燒的宗廟附近,岑戈也在。
趙蘇漾繞著宗廟遺骸轉了一圈,撿了幾塊碎片,手上沾得一片烏黑。宗廟是木質結構,很容易著火不說,火一旦燒起來挺難撲滅。她蹲在一堆碎片旁邊,想到了一些必須要弄明白的事。一,燒房子大多需要助燃劑,助燃劑是什麼,兇手是何時把助燃劑倒上去的;二,尼桑人本來就躲在宗廟裡,暫且不論,兇手如何把兩個老人的屍體抬到宗廟且不被人發現;三,宗廟是拋屍現場,那麼殺人的第一現場在什麼位置。
正好特案組要開一個小會,岑戈讓她們一起前往村裡的一處空屋子。
神曲村和其他族村既有相似之處,也有些許不同。一路走來,處處可見屬於覡族的圖騰——蛇。除了蛇之外,他們家家戶戶供奉著大大小小的卜算神。卜算神的基本樣貌和普通人一樣,又有些許不同,額頭長滿了眼睛,數不清有多少隻,六隻手臂分別拿著不同的東西,其中放在前方的一雙手抱著一對雙胞胎,其餘四隻手握著龜甲、銅錢、竹籤和權杖,最奇特的是,卜算神的胸部奇大,幾乎蓋住了整個上身,臀部寬大,像個大南瓜,腳下踩著一推白白的東西,可能是祥雲之類。
郭一琴想起村口的提示“請勿拍攝神像”,忍不住轉頭悄悄對趙蘇漾說:“原來卜算神是個女的……我猜,造出這個神像的一定是個男的,要不怎麼連愛好都一模一樣呢?瞧那童顏、巨.乳和大屁股,怎麼不直接拜蒼井空老師呢?”
趙蘇漾哈哈一笑,然而自己的關注點跟她不同,“這麼多的眼睛和手,兇手殺人之後的行動也匯聚在眼睛、手上。既然他對族人有仇恨,是不是對族人供奉的神也一樣有這種仇視心理?”
“如果我對族人有仇恨,大夥兒聚餐或者過年的時候往井水裡倒點□□,毒死一個算一個,大家一了百了。”郭一琴滿不在乎地說,似乎很是看不上兇手這種殺雞儆猴的行為。
“對啊,我也奇怪來著,殺兩個老太婆放在宗廟裡燒,能起到什麼震懾作用?八十多歲,說不定過幾年就去世了,還用得著他動手呀。他連那個人高馬大的外國人都能拍死,可見自己也是一員猛將,有這個力氣,幹嘛不直接把村長和大祭司幹掉?”趙蘇漾隨口道。
走在前面一直心不在焉聽著後面兩個人嘰嘰喳喳的岑戈好像受了什麼提醒,眼神一沉。
空屋子到了,裡面只有一張方形的木頭桌子,幾箱礦泉水是探員們搬進去的。大家各自就坐了,互相介紹了一番。法醫蔣晗,痕檢員康振大約四十來歲,不苟言笑;民族與民俗學教授於岱宗也四十來歲,微微發福,有些啤酒肚,談吐、氣質卻儒雅得很。由刑偵大心理學教授付經綸推薦而來的犯罪心理學研究員詹澤琪較年輕些,三十出頭的樣子,戴著很有學術氣息黑框眼鏡。覡族方言翻譯谷來是山下胡繩族的一個商人,五十來歲的老江湖,黑黑瘦瘦,通曉龍葳古城所有少數民族的日常用語。另有一名消防員,他是來彙報起火情況的。
岑戈對趙蘇漾的介紹是“見習探員”,絲毫未提她才剛剛過了筆試的事,大家都以為她是岑戈的小跟班。
消防員說話帶著地方的口音,“助燃劑是燈油,這邊也叫火油。最先起火的是後面那些個柱子,一燒起來沒完沒了,屋頂很快就塌了……燈油的話,宗廟裡供奉不少,誰聞到了什麼味道也不會起疑心。”
谷來那邊打聽到的訊息更多更雜,村長和大祭司都是村裡德高望重的人物,一些大型祭祀、活動都是他倆坐鎮,這麼多年村民都對他們很是服氣。加上他倆家境殷實,不會做什麼魚肉村民、強搶民女的事,有時還接濟一下落難的人家。死去的讓索麻、巖姑裡二位老人一直都是占卜師,這個職業在覡族地位很高,被視為“卜算神的使者”,占卜師不必參加勞動,由村民們主動供養。
年輕時,布阿託、八倉、讓索麻、巖姑裡及他們的族親都參加過派系的大爭鬥,且在圍毆中表現得很是英勇,也中過蠱毒,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如此,布阿託的幾個兒子都有一些不足,說白了就是智力有點問題,八倉的子女其中也有不能走路的,聽描述可能是小兒麻痺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