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2/2 頁)
略微皺了皺眉。再出口,他的聲音卻還是溫和的:“獨家小公子,這天寒地凍的,你要在這裡待到何時?索性我也無事,正好可以幫幫你。”
獨是百足生母的姓氏。百足惡狠狠地抬了頭,努力把那一陣因為疼痛、寒冷以及飢餓所產生的難受勁壓了下去。他想要說點什麼,不屑也好,嫉恨也好,但因為許久不曾說話,他一張口卻只能從喉嚨中漏出了幾分呻/吟。百足厭惡這樣無能為力的自己,他厭惡自己的弱小,厭惡自己的無法反抗。
那個叫衛一的提著百足,把他拎到了少年面前。
少年對著百足伸出了手。
百足卻惡狠狠地咬住了那隻手。
“可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即使手被百足咬得生疼,少年依舊語氣輕柔,笑意未減。
百足忽然覺得周身溫暖。那是法術,他知道。
很多人都在百足身上施展過法術,各種對於修士而言無傷大雅的法術曾讓百足吃盡了苦頭。他身上的那些傷口就是這麼來的。同樣是法術,這是百足第一次覺得溫暖。他下意識鬆開了自己的牙齒。
有那麼一刻,百足的心裡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他的腦子裡充斥著無數雜亂的資訊,一時間覺得熱氣上湧,手心裡都是汗,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脫口而出的竟是:“你去哪裡,我便去哪裡。”
不知道對方的姓名、身份,不知道他是敵、是友,不知道他是好、是壞。可是,你要去哪裡,我便跟去哪裡。百足這話說得如此理直氣壯。大概是因為他生命中真的太缺乏溫暖了,也或許是因為他在這少年身上看到了一種善意,即使是那麼微不足道的還帶著一點點利用意味的善意。
百足活得像是野狗,有著野狗的兇狠,也有著野狗的敏銳。他想,即使是這麼一點善意,也足以讓他追隨了。哪怕是少年想要利用他呢,至少這也肯定了他的價值,讓他覺得自己還是活著的。
“呵呵……”那少年只是笑。
百足倔強地看著他。
看了百足許久,那少年才不緊不慢地說:“我要走的路,尋常人可走不得。”
“我不是尋常人,我是、我是……”話出口時還是氣勢滿盈的,漸漸又弱了,到最後便輕不可聞。百足斂了眼眸,聲音沙啞如一位老嫗,他失落地應和著:“你說的對,我什麼都不是……”
百足什麼都不是。沒有人在乎他,沒有人心疼他,沒有人會用寵溺的眼光看著他。他活著,卻又活得什麼都不是。誰會在乎他過得好或是不好?誰值得他去付出所有的努力?誰愛他呢?
“你可以什麼都不是,但你須得是你自己。”少年一字一句說得分明。
百足猛然抬起頭來,就見一雙漂亮的眸子正直直地盯著自己。
少年先是嘆了口氣。再開口時,他的聲音仍是不大,字字漫不經心,卻又字字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我走的路,若是敗了,只怕會血流成河。但若是勝了,大約也是要血流成河的。如此……”
百足能從少年溫柔的聲音中聽出一種寒意。他身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少年眯起眼睛笑了:“……如此,你可還願意跟?”
那一刻,若要說得風花雪月些,便是兩個少年安靜地站在雪地裡,滿世界滿世界都是白色。似乎有風,衣袂輕揚,他笑容淺淺,於是他也努力揚了嘴角。他伸出手,他遲疑了下,然後緊緊握住。
但事實上卻是,百足衣不蔽體,無比狼狽,他的體力甚至已經不足以支撐他繼續站著,只有一雙眼睛中還有一些神采。百足不知道眼前這個少年是誰,但直覺告訴他,這不是壞人,這也不是善人。
百足想要逃離那一切,而少年手上傳來的那份溫暖讓他如此貪戀。
“然後,我就點頭答應了。主上當時還笑了,連漫天的雪花都彷彿因此而溫柔了幾分。所以,我現在最喜歡的就是下雪天。”百足抱著小貓,和小貓一起把初見時的場景仔仔細細地回想了一遍。
面對這種絕對是被嚴重藝術加工了的描述,妖皇覺得……百足高興就好。
小貓聽不懂百足的話,但這不妨礙它炸毛。
百足又動作輕柔地把小貓揉了一把,說:“對,我當初就是你這樣子的,還咬了主上一口。”
對了,百足可不是什麼可憐蟲。他後來就把那些人全部殺了,手段殘忍,然而笑容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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