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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玲”。有些家屬,就偷偷把孩子拉回家去,狠勁地揪著孩子的耳朵說:“你再敢跟著喊打倒丁玲!我就把你的嘴撕破。”老丁關在牛棚裡,半夜有人輕輕敲著窗戶,輕聲地說:“老丁,你要買肉,買雞蛋嗎?我替你送來。”老丁的心一酸:“多好的北大荒人呵!”在批鬥高潮時,六委50多戶家屬,也分成兩派,可是,兩派的人,誰都不揪鬥老丁。他們看到老丁被鬥,坐飛機,都含著淚花,不忍心看下去,都偷偷地溜回家了……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在寶泉嶺農場(3)
丁玲第一次被“揪”出去戴高帽子游街回來時,陳###如刀絞。丁玲卻平靜地對陳明說:“我很想寫一封信告訴孩子們,媽媽今天經受住了考驗。造反派小將要我當反派,我就當一次反派。演戲總得有人演反派的。可惜,我現在不能給他們寫信。”
丁玲和陳明從湯原到寶泉嶺來時,農場場長高大鈞按王震部長的指示,安排他們夫婦倆住在農場招待所的兩間寬敞的房間裡。“文革”一來,他們被趕到一間只有7平方米的泥草屋裡。遊鬥之後,再次被掃地出門,進“牛棚”隔離反省。他們各自被單獨關在一間小屋裡,白天勞動,晚上寫“交代”,彼此不能見面,更不得交談。丁玲的小屋有一扇玻璃窗,造反派們萬萬沒想到,就是這緊閉的小窗,成了丁玲和陳明互通心聲的“秘密聯絡路線”。遺憾的是,窗外懸有一條曬衣服的繩子,幾乎每天都掛滿了農場職工晾曬的衣物。丁玲必須從衣物間的縫隙,才能看到陽光下的露天。
有一天,丁玲偶然站在窗前,從一條窄窄的縫隙中朝外望去,她一下子驚喜住了:那不是被關進這間“單人牢房”後她日夜思念的親人嗎?她睜大著那雙圓圓的黑眼睛,再仔細看他:他穿一件棉衣,眉毛上邊壓著一頂厚厚的狗皮帽子,拿一把竹扎的大掃帚,正在若無其事地“左右開弓”,掀起陣陣塵土,大步大步地朝著她的窗前掃來。丁玲看得十分清楚,他那兩顆大而有神的眼睛,正朝她的窗戶注視著。她生怕讓看守她的那個厲害的女人發現這個秘密,急忙拿半張舊報紙,用漿糊朝玻璃窗上一粘,就把這條“秘密聯絡線”給切斷了。她的心怦怦地跳。她剛躺到炕上,看守就闖進屋子來了,一進門,就惡狠狠地喊道:“起來,起來洗臉,捅爐子,打掃屋子。”
被造反派關在這裡的“走資派”、“叛徒”、“特務”和“摘帽右派”,每天三次進食堂請罪、打飯,都要從丁玲住的門前走過。這就使她又得到了和親人見面的機會。當然,那只是一剎時間,而且“黑五類”都是低頭排隊進食堂的。有一天,丁玲正在屋外捅火牆的爐子,這是造反派分配給她的“輕微勞動”。背上釘著白布的一群“黑五類”低頭排隊走了過來。陳明有心計,早就偷偷地寫好了一張紙條,揉成一團,緊緊握在手心裡。陳明低頭從她身邊走過,她忽然感覺有一個東西,輕微地落在她的身邊。她平常動作緩慢,這時不知哪來的一股輕巧勁,本能地一下子就把它踏在腳下,然後用眼睛朝四周一望,周圍靜悄悄,沒有一個人影,她趕快伸手去摸,原來是一個指頭大的紙團。她心裡著急:這是什麼時候,你還這麼大膽呵!她急忙把紙團揣入懷裡,走進小屋,小心翼翼地塞進鋪蓋底下,一顆急劇跳動的不安的心,這才稍稍平定下來。她又去幹那“輕微的勞動”,幹完活後,就進屋安安穩穩地躺在炕上。她不敢伸手把壓在鋪蓋底下的那個紙團掏出來,她害怕一旦被看守的人發現,又是一場大禍。她並不擔心自己:罵也罵了,打也打了,“噴氣式”也坐了,人到此刻,還有什麼可怕的呢?她是怕惹出事來,禍及陳明。她側耳傾聽周圍一切細微的動靜,等到她確認絕對安全時,再也壓制不住心頭的興奮,從鋪蓋底下輕輕地拿出小紙團。展開一看,密密麻麻的熟悉的字跡,出現在她閃亮的眼前:
“你要堅定地相信黨,相信群眾,相信自己,相信時間,歷史會作出最後的結論。要活下去,高瞻遠矚,為共產主義的實現而活,為我們的孩子們而活,為我們的未來而活!”署名是:“永遠愛你的。”
這以後,丁玲在爐邊,在陳明走過的過道上,經常發現一片乾枯了的苞米葉子,一張廢報紙的一角,一個破火柴盒子,她已經十分“老練”了:一發現,就迅即收起來,揣進懷裡。夜深人靜,她在煤油燈下展開細心默讀:
“他們能奪去你身體的健康,卻不能搶走你健康的胸懷。你是海洋上遠去的白帆,希望在與波濤搏鬥。我注視著你呵!人們也同我一起祈求。”
“關在小屋裡也好,可以少聽些無恥的謊言,沒有人來打擾,沉醉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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