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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又一聲炸雷震得腦袋嗡嗡發麻,強烈的閃電在空中瞬間結成絢爛巨網,傅楚卿猛抬頭瞪住前方,隨即頹然倒下。
——就是這麼一剎那,他聽見那個聲音對自己說:不是你不該碰見他,實在是他不該碰見了你。
…………
等到再次睜開眼睛,身下吱呀吱呀輪軸轉動,竟是躺在車上。有人給自己喂藥,朦朧中看見一個圓流鋥亮的光頭。彷彿有人問話,於是張嘴回答,也不知到底說了什麼。
睡睡醒醒,醒醒睡睡。當他終於真正恢復神志,從床上一驚而起。四面看看,房間不大,門窗卻敞亮。室內簡單樸素,牆上掛著佛像,地下襬著蒲團,分明是間僧房。
一個鬚眉皆白的老和尚進來,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施主病體見愈,可喜可賀。弟子們道是問過施主本人意願,才自京都一路請回蜀州,未知確否?”
傅楚卿瞪大眼睛:“這裡……是蜀州?”
老和尚點頭:“此處乃蜀州普照寺。寺中弟子護送佛經前往京都,返回途中適逢施主病倒路旁,是以——”
傅楚卿盯著那老和尚看一陣,猶如見鬼般,聲音都變了調:“你……是……歸元……”
老和尚詫異:“老衲確是歸元。”上下仔細端詳他一番,微笑,“怪道總覺施主有些面善,原來是故人。”
仁和二年,六月底。
子釋抬頭望望,嘆氣:為什麼上山總是比下山難呢?
擦把汗,繼續。
偶爾遇見朝聖的牧民,三步一跪拜五步一叩首,他便靠邊肅立,給人家讓路。等人站起身,用西戎語彼此打過招呼,然後無比豔羨的目送他們遠去的背影——這些人一路磕頭,比他空身爬山速度還要快得多。
自從開春雪化,他就堅持每天爬山鍛鍊。起先往返四分之一山路,後來慢慢增加到一半、四分之三。現在通常清晨下山,到附近牧民家裡蹭一頓早點——無非麵餅乳酪水果之類,然後爬回奧雲宮吃午飯。
大家都知道,這個清秀和氣的小夥子,是中土聖門派來問候大神的使者,正與烏霍大師一起參演經文。他每天在這山路上下,穿著宮中弟子同樣的素色長袍,神情氣度卻十分不同,叫人自然而然能感覺出那種區別來。開始牧民們很懷疑,這樣年輕,怎麼可能和學問多得像大漠沙海一般的烏霍大師共同參研經文呢?時間長了,不知打哪兒傳出的謠言:這位聖門使者,瞅著年輕,其實年紀已經老大,不過因為道行修為高深,所以看起來頂多二十左右的樣子……
子釋聽說,默然望天。某種程度上講,這個謠言十分接近事實真相。自此見到牧民,姿態越發恬然淡定。
符幹領著一批侍衛給他當保鏢,最初陪著一起爬山,後來實在無法忍受他的龜速,乾脆每隔一段距離站一個。子釋好為人師的毛病發作,天天給他們佈置功課。可憐侍衛哥哥們自在山上住一年,文才武藝突飛猛進。站在路上執勤也不得閒,兩隻眼睛盯住他,生怕停在自己面前考問,口中唸唸有詞,背書。
兩千八百九十八,四千八百……九十九……四千……九百……呼!
每逢整百就有一級加寬的臺階,供人休憩。子釋扶著樹幹低頭喘息,心裡猶豫,只剩一百了,是歇一會呢還是一鼓作氣爬上去?
眼前忽然出現兩隻腳。一點點抬起腦袋,對上那張日思夜想的臉,呆住。
長生望著他笑。笑了一會兒,問:“傻了?”
“你……怎麼……”頓時沒了力氣,雙腿一軟就往前倒,被他一把攬在懷裡。
心口怦怦如雷鳴,比爬五千級臺階還要跳得厲害:“不是說下個月……”
“我走得快。”長生伸手抬起他下巴,但見一張臉汗津津紅撲撲,眉毛眼睛溼漉漉青幽幽,心裡酸痠軟軟,滿面笑容收也收不住,徑直就撲下來了。
子釋趕忙側頭,小聲:“別……這裡……”
長生不說話,彎腰打橫抱起,一閃身已經到了奧雲宮前。路上的人只覺得身邊一陣風過,彷彿某種動物自林間穿梭,完全看不清身影。他兩步繞開大門,縱身翻越後牆,躥過走廊,眨眼鑽進了房間,用心完成暫停待續的那個吻。
“喂!都是汗……唔,長生……嗯……”
算了算了,這是他的地盤。會不會得罪長輩啊,會不會有傷體面啊,會不會影響不良啊……都是他的問題,半年多不見,相思能殺人——先救命再說。
子釋什麼也不想了,條件反射般伸手去松衣帶。衣袍式樣簡單樸素,寬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