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稱“華榮靖北王”而不稱“西戎二王子”,這是正式承認華榮立國了。但“皇帝”前並無“錦夏”兩字,行文不用敬語,又似乎隱隱保留了昔日宗主意味。或者因為面向皇子而非國君,雙方地位不對等的緣故?都什麼時候了,西京朝廷仍然死揪著面子不放……
“尚書僕射李免”——這位求和使者、尚書僕射,名字居然叫做李免。
莊令辰清楚地記得,這個名字,在靖北王與定遠將軍嚴臻的會談中,出現過不止一次。
殿下毫無徵兆跑到北邊來,攻蜀總方針不得不進行大調整。幸虧主帥軍師都是因勢利導的高手(即使主帥處於半恍惚狀態),再加上一個時有非常創意的倪大將軍和極具行動力的虞芒,結果逼降定遠軍的速度比預計還要快不少。(當然,此事實際上還應感謝趙琚同學的鼎力相助)
定遠將軍投降後,靖北王親自接見安撫。有心打聽故人詳情,一來不願過於緊逼露怯,二來不願對方察覺心事,打著瞭解西京政局的幌子,請軍師作陪旁敲側擊套話。
從皇帝聊到太師,又從太師聊到太子;問完了軍事機關,再問京畿防衛。幾個彎子繞下來,莊軍師彷彿正事說完,調節氣氛般閒談,終於把話題繞到宜寧公主身上。
不料嚴大將軍身為軍中元老,對這位頂著父親名頭的新新人類既不熟悉,亦不感冒。又常年堅守國防第一線,除了軍隊系統的人事變化,行政文教方面並不十分關心。說起公主八卦,倒遠不如峽北關的普通俘虜知道得多。他唯一的優勢,不過是資訊來自官方,真實可靠。能夠確認的,是公主確實有位兄長,姓謝名全字子周,年輕高位,在秘書省做侍郎,屬太子親信,曾隨同當初還是王爺的太子來仙閬鎮勞軍,與定遠將軍有過一面之緣。
莊令辰明顯感到,殿下聽見公主兄長名字,整個人一下緊張起來。彷彿強壓下急迫的心情,有如隨口慨嘆:“昔日威武將軍風采,父皇曾於冷月關下遙相瞻望,讚賞不已。沒想到符生竟有幸在峽北關遭逢其後人。——未知謝將軍是否只遺下了這一雙子女?”
提起威武將軍謝昇,雖然談不上什麼深厚交情,其遭遇卻免不了唇亡齒寒兔死狐悲之哀。何況眼前面對著新主子,揭開前任老闆的瘡疤到底有些難堪。嚴臻不欲細說往事,加上謝氏遺孤的種種傳奇故事也並不確知詳情,故此只籠統道:“謝家一向人丁不旺,這一代也就他們兄妹兩個。”
莊令辰瞥見殿下捏起了拳頭,不再開言。於是順著對方口風道:“如此說來,這謝氏兄妹無人扶持,年紀不大,本事還真不小。”
聽罷這話,嚴臻忽然從鼻子裡輕哼一聲:“謝家兄妹,本事是不小,後臺可也不少哪。外祖慶遠侯是先帝朝元老;兩個姨母,一個進了宮,一個做了寧府的媳婦。——這些皇親國戚都不算什麼,單憑一個在皇帝跟前紅得發紫的義兄,就受用無窮了!……”
定遠將軍再怎麼不關心文官,也沒法不知道,宜寧公主這位義兄叫做李免,乃昔日彤城抗敵殉城李大學士之子,憑藉父親餘蔭當了翰林院的蘭臺令,仗著一張臉出入宮闈,討得皇帝歡心,是如今宮裡朝裡說得上話的頭號人物。
武將語言直白,沒什麼故意渲染的刻薄挖苦,反而聽起來格外實在。錦夏朝文武之間歷來嫌隙頗深,對於這等孌寵小人,哪怕他嚴大將軍叛國投了降,仍然理直氣壯一萬個瞧不起,辭色之間鄙夷到了極至。
莊令辰覺得殿下臉色有點發綠。假若定遠將軍口裡弄權專寵的蘭臺令,確是昔日同甘共苦救命恩人,這……叫殿下如何接受?想娶堪稱巾幗英雄的敵國公主,打贏了和親就是,好辦得很,大夥兒誰都沒話說。可是,要還跟一個當著敵國皇帝男寵的大舅子,恐怕……就有些難看了……莊軍師不由得眉毛微皺,替王爺終身大事操起心來。
想到這,莊令辰瞅著文書上“李免”兩個字,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了。
與定遠將軍嚴臻會談後第二天,殿下當真不肯打了。北邊東邊統統停下,乾耗著。
將領們追著軍師問為什麼,連單祁也派快馬前來請示詳細原因。莊令辰把情緒失常反鎖內室的王爺腹誹了無數遍,面上卻一派運籌帷幄決勝千里胸有成竹穩操勝券狀,對著幾位核心成員談笑自若:“一動莫如一靜,有張還須有弛。眼下蜀州已成我囊中之物,不在急上。倒是太子靈柩進京大概有些天了,咱們可不能只顧向前,被人從後頭捅了刀子。再說,皇上也該有所決斷了,該等的時候就得等——沉得住氣,才是大將風範……”
話講到這,連自己都被說服。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