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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不管是什麼,睜開眼睛,跟我說句話……”長生將他橫抱而起,帶到床上,讓他的頭擱在自己肩窩裡——從前他就最喜歡這樣,半趴在自己身上,枕著肩窩於耳邊嘰嘰咕咕,不知不覺進入夢鄉。
感覺他的氣息就在頸側,微微癢癢落到脖子裡,漸漸安下心來。雙臂環著腰身來回撫摸,一面喃喃低訴:“別哭了呵……哭壞眼睛怎麼辦?我上哪兒找那麼亮的星星賠給你?哭壞嗓子怎麼辦?我上哪兒找那麼脆的水晶賠給你?要不——把我的換給你罷……”
“……誰、誰要你的黑炭球,破鐵鑼……咳!咳!……”
唉,果然,嗓子啞了。
長生半支起身子,伸手端過床頭水杯。
才下去兩口,正要接著喂,沒了動靜。低頭一看,他就這麼歪在臂彎裡,鼻息沉沉,徹底睡著了。
長生坐起來,輕輕撥開他因汗水和淚水貼在臉頰的頭髮。
——原來,真正的報應……在這兒等著呢!
渾身骨骼疼得根根斷裂,一股邪火噌的點著,燎原而起,熊熊燃燒。頓覺天下無人不該死,何人不可殺?哪怕屠盡千村萬戶,焚遍神鬼妖魔,滅了五行三界,賠了前世來生,也不可能抵消心中怨恨。
哪怕、哪怕……
剎那間一個激顫,清醒過來。
原來,無論做什麼,永遠不可能抵消……
沒有什麼能夠抵消。
再多的怨恨,最終也只好敲碎牙齒落肚,一輩子啃噬自己的心。
懷中人隨著呼吸輕微起伏。
毫無由來的,長生潸然落淚。
無論如何,還有現在,還有未來。這就好。
慢慢抽身下床,走到桶邊,探探水溫,已經涼了。猛地一掌擊向水面,“嘩啦”巨響,水花飛濺,如銀彈冰錐,迸發四射。長生把自己也嚇一跳——不能吵醒他!立刻抬手,飛散的液體彷彿被什麼力量控制住,凝成無數根透明水線,在半空結成一片珍珠網簾,輕輕落回桶內,再沒有一點聲息。
雙手伸入水中,合掌行氣,默運玄功,不一會兒,便似老僧入定,鑄化凝滯。唯有桶中水流隨著無形的內力緩緩迴旋,過得小半個時辰,重新冒出了白茫茫的熱氣。
閉目存神,收功退散,但覺一身清爽。心中有些詫異:在這個心情激盪內外兼傷的情形下,功夫居然越練越順暢。沒時間細想,練功的問題暫且撇在一邊,抱起床上的人,開始替他脫衣裳。
折騰這許久,兩層羅紗早已溼透。長生一著急,差點直接撕下來。想了想,還是老老實實一顆顆解開紐扣。儘管知道他多半醒不過來,依然在耳邊柔聲安撫:“子釋,是我……是長生……咱們洗完了再睡……”
幾下脫了自己衣裳,抱著他跨進桶裡。拆掉胸前繃帶,刀口並不寬,表面已經合攏。把他放在膝頭,抬起胳膊動動,似乎也不怎麼疼了。忽然想起什麼,向後一揮手,只聽“篤”的一聲,門閂打橫,就此落鎖。
一個念頭閃過:功夫進境似乎還不小,奇怪……不過,眼前的事情更重要,這些都回頭再說吧……
次日,李文李章被請到主宅,和靖北王殿下聊了幾個時辰。
聊天的屋子就在臥室隔壁。聊天的內容自二人初進李府開始,事無鉅細一一問遍。從大少爺衣食住行到親朋戚友,從日常居家到衙署宮廷,最關鍵最隱秘的部分彷彿早已知曉,偏揪著細節處曖昧處窮追不捨。所有問題問到後來,每每以憂傷的沉默作結,好似無言的責備,直叫當事人心頭慌慌冷汗涔涔。
尤其是王爺殿下那副天經地義休慼相關的神氣,令二位忠僕倍感壓力。李府下人向來比較自主自由,眼前這位,倒真正充滿主子風範,遠比少爺小姐們更加威嚴可怕。
聊到黃昏時分,靖北王忽然揮手叫二人噤聲,站起來走進臥室。
王爺並沒有表示不可以跟進去。李文瞅瞅李章,後者點點頭,兩人大著膽子蹩到門內。
“嗯……哼……”伴隨著淺淺的喘息呻吟,床上躺著的人四肢開始無意識的抽動。
李章相當熟悉這個動靜,那是少爺在做噩夢。自從停了安神湯,這種狀況幾乎夜夜出現。根據少爺的一再強調,只要聽見出聲,務必把他叫醒。往常在家,因為李章比較警醒,總是第一時間爬起來拍門。
正要說話,卻見王爺殿下彎下腰,從背影看不見動作,光聽得和風細雨似的聲音,猶如哄孩子般輕柔:“子釋,不怕,不用怕,是我,是長生。嗯,我在這兒……好了,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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