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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往中宅去了。
子釋望著妹妹背影,忍不住輕嘆一聲,心中似喜似憂。
不是不知道這丫頭滿城招搖,大出風頭,還是沒想到搞出如許驚人動靜:時不常跨了寧府送的白馬,背了皇帝御賜的金弓,一身翠綠色夷族騎裝,領著若干侍衛到處亂竄。她有錢有勢有才有貌,那行俠仗義的事情幹起來自然輕鬆漂亮,贏得擁躉無數,粉絲成群。普通百姓嘴裡直把宜寧公主傳得跟仙女下凡似的,至於追隨在馬屁股後邊獻殷勤的官宦世家子弟,以寧三少為首,整個一公主騎士團。又有那好事之徒編了兩句順口溜,專門讚頌公主颯爽英姿,道是:“金鞍翠袖白翎飛,照影長留謝子歸。”
子釋暗道:“照影長留謝子歸”,一語雙關,情意綿綿,還真是句好詩。
尹富看大少爺有點不太開心的樣子,安慰道:“少爺放心吧,只要小姐出去,那些傢伙保證服服帖帖,沒人敢搗亂的。”
“知道知道,你們心裡,小姐的話比聖旨還靈,也就敢衝我指手畫腳……”
“少爺……”尹富是老實人,不知怎麼回答。李文上來解圍:“富哥忙去吧,少爺交給我們就好。”
子釋又嘆一口氣。
子歸她……是心裡難過啊。表面上瞧著似乎沒什麼了,其實妹妹對於傅流氓找上門這件事,始終耿耿於懷,切切痛恨。她不過用了這樣的方式,發洩平衡心中的憤懣。自己又怎麼忍心去約束她?何況,也沒有必要去約束她。這一雙弟妹,天生出類拔萃,實在沒法學人家搞什麼低調。只能告誡自己:相信他們——相信他們的本事,也相信他們的運氣。
李章在旁邊催促:“少爺進屋去吧,起風了。”
李文捧著從車上拿下來的一些用具,問:“少爺是不是擔心小姐?”
子釋輕笑:“我也以為自己是擔心。想一想,倒好似嫉妒的意思更多呢?或者,我其實挺羨慕子歸,呵呵——金鞍翠袖白翎飛,照影長留謝子歸。揚鞭縱馬過都市,問遍人間不平事……”一路吟唱著進去了。
三月初三,上巳修禊日。
皇帝在西京南郊“鸞章苑”內設濱水宴,學古人流觴曲水,吟詠暢懷。南溪之水自南山潺湲而下,引入苑中,被精心設計的溝渠池塘規範成一個大大的草書 “壽”字。“壽”字下方的“寸”恰好迴旋一週半,圈住了大片花木亭臺。東邊是“木樨園”,種了上百株不同品種的桂花;西邊曰“錦繡林”,集中了無數春季開放的山櫻連翹桃李梨杏海棠杜鵑。
皇后及眾位妃嬪在錦繡林招待各家來的王妃郡主誥命夫人。趙琚自己則在木樨林盛開的四季桂下和皇室宗親、文臣學士們飲酒吟詩,賣弄風雅。
去年秋天封蘭關失守,上上下下惶急了一陣。很快聽說西戎軍在峽北關未有寸進,北邊仙閬關又捷報頻傳,大家都放心了,日子該咋過咋過。
酒過三巡,歌功頌德吃喝玩樂的話題已說過幾籮筐,自然有人提議作詩。最近兩年,滿園奼紫嫣紅看膩了,皇上偏愛色淡香清的四季桂,群臣御前吟誦,為博萬歲爺歡心,當然就用這個主題。
子釋端坐在位子上,任憑周遭熱鬧,眼皮都沒抬過。他和子周的身份,既算得宗親,又屬於文臣,何況皇帝親自點名,非來不可。不過今天這個日子,就算不來應酬,恐怕也什麼都幹不下去。弟弟妹妹多半想到這點,才死拉硬拽不許自己獨自留在家中。
面前美味佳餚沒怎麼動,倒是一壺蜀中名釀貢酒“錯春”,值得品嚐,不枉此行。端著杯子不知不覺一口接一口,直把隔了兩行的子周急得不行。大哥自從去年病癒後,就被妹妹下嚴令戒了酒。今天這一破戒,回去捱罵不說,過飲傷身,萬一……
轉眼卻瞧見傅楚卿在皇帝身邊衝自己微微點頭,暗哼一聲,不再看他。傅大人知道司文郎急什麼,移步跟安總管說了句話,安宸招招手把負責添酒傳菜的執掌內侍叫過去,交代一番。不一會兒,席間伺候的內侍取走蘭臺令大人案上空壺,又送了一壺上來。子釋倒出喝一口,竟是白水。微一思忖便明白了,低著頭,無可奈何的笑笑。
他自是率性而為,目無餘子。落在不熟悉他的人眼裡,要麼覺得孤高自賞,要麼覺得倨傲驕縱,總之疏離冷淡,難以接近。當然,也不排除某些別有用心的眼睛,明裡暗裡隔空揩油吃豆腐。他自己渾不在意,可把傅大人氣得嘔血,將那些面孔牢牢記在心裡,過後再慢慢設法算帳。
這邊內侍們騰出一張大案,取了韻籤筒子過來,又捧出一大沓灑金壓紋玉版宣、滿把牙柱羊紫兼毫筆,取水磨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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