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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裡熱衷於外出,只辛苦了傅大人。但凡得空便親自充當貼身護衛,實在沒空,也要在常駐府中的侍衛之外加派心腹跟著。對於這位理方司巡檢郎大人光臨普照寺,歸元長老的原話是:“施主心中戾氣太重,正該常來佛門聖地化解一番。老衲觀施主面相,與我佛門大有緣分,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傅楚卿覺得這老和尚簡直像蒼蠅一樣討厭,卻也沒有辦法,只得乖乖受著。
四月二十這天,黃昏從普照寺出來,看子釋興致不錯,傅楚卿道:“我陪你到嘉熙樓吃晚飯吧。”
“不去。”
“出來前我跟味娘說了,咱們不回去吃飯。”
“哼。”
傅楚卿放軟調子:“今天子周和子歸到韓府去了,何必回去折騰底下人?偶爾換換口味,嚐嚐看有什麼關係?總吃那麼少,你不知道我會擔心麼……”
“好。”
嘉熙酒樓本是理方司在城裡的秘密據點,為了吸引客源,很是招攬了幾位名廚。雖說蜀菜多辛辣,卻也並非沒有清淡佳餚。傅楚卿提前早有交代,六個碟子端上來,看著漂亮,聞著鮮香。子釋嘗一口,覺得還不錯,埋頭用心吃飯。
傅楚卿知道他挑嘴挑得厲害,這頓飯可說用足了心思。一邊心曠神怡看他吃相,一邊賣弄臨時惡補的美食知識:“這個是豆瓣春筍、這個是陳皮豆花……”蜀菜名字起得樸素,一聽即知用料口味。這幾道不怎麼辣的素菜,比之江南習慣,仍然稍顯厚重,不過其特色之處亦在此……子釋想:下回也還是可以吃一吃的。
這時傅楚卿把較遠處一個碟子挪過來:“這蜜汁釀桃泥是甜的,應該也不壞……”
子釋剛要伸筷子,又停住。輕輕挑起盤沿兒上裝飾的青瓜片——乍看之下以為一片挨著一片,排成魚鱗狀,被他這麼挑起來,才看出原來青瓜只有一邊切開了,另一邊連刀未斷,留出的餘地比頭髮絲粗不了多少;每一片都呈半透明狀,薄得跟紙似的,挑在筷子尖上,簡直就是一串翡翠掐絲白玉花瓣兒。
“這刀工——”子釋抬頭,“菜都挺好吃。不過,我想見見這位改刀的師傅。”
第〇六三章 不讓鬚眉
嘉熙酒樓後廚改刀大工魯長庚師傅有句口頭禪:“人啊,就是個命啊……”他兩天之內從改刀的幫廚升為掌勺大廚之一,怎麼琢磨怎麼透著玄妙,最後對人對己都是這句話:“人啊,就是個命啊……”
昨天晚飯時分,有一桌雅間貴客突然指名要見自己。心下奇怪:飯菜合意與否,頂多跟掌櫃說說廚師,沒聽說過要見改刀的。進去打躬作揖,正要抬頭,就聽一個聲音道:“師傅免禮,不知師傅尊姓大名?”——那把嗓音,那叫一個好聽!讓人一面想起滑溜溜的嫩豆腐花兒,一面想起脆生生的鮮白菜心兒,又綿軟又清爽。好一會兒才意識到,這說話的帶著點兒鄉音呢!
“小人姓魯,”魯師傅態度格外恭敬起來,“賤名叫做長庚。”一句話說完,身子也站直了,對面的貴客正衝自己微笑。啊呀!這是誰家的公子,生得這叫一個好!就像,就像——對了,就像銀燦燦的嫩豆腐花兒,水靈靈的鮮白菜心兒……
旁邊有人道:“魯長庚,這位是翰林院蘭臺令李大人。”
這才發現說話的是與上司的上司的上司……平級的傅大人,趕忙正式行禮。卻聽傅大人道:“不用囉嗦了。李大人問你什麼話,好生答著。”魯長庚點頭稱是,心說我的娘啊,原來這位就是被他們傳得跟神仙似的什麼什麼春風蘭臺令大人。這塊豆腐,可得是天河水磨金銀豆做出來的豆腐;這顆白菜,那也是五色土澆雲瓶水種出來的白菜哪……
子釋心想:魯長庚,名字真好。問:“聽魯師傅說話,是越州人氏?”
“是,小人籍貫繚城。”忍不住試探道,“敢問公子——”
“嗯,咱倆算是鄰居,我打彤城來的。”那串青瓜片被他單獨放在空盤子裡,端起來對魯長庚道,“冒昧把你請來,是因為我看這切片的刀法有點眼熟——跟從前“醉鄉深處”一位葛師傅的手藝不相上下。開始我以為切的是“魚鱗刀”,仔細看看又不像……”
魯長庚驚喜交加:“公子果然是行家。彤城“醉鄉深處”的葛思才,人稱葛三刀,是我同門師兄。他跟我都練魚鱗刀、槐葉刀、金針刀、蓑衣刀,就剖片來說,葛師兄喜用魚鱗,我比較偏愛槐葉。”
“原來如此。”子釋點頭,“江南菜刀工以魚鱗、槐葉二法剖片,金針法切絲,蓑衣法拉花。魚鱗刀似連實斷,槐葉刀斷中帶連——不管哪一種,剖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