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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般,平白飛來兵刀之禍?“始知兵者是兇器,聖人不得已而用之”,所謂“不得已”,也就聖人一句話的事……”
出了一會兒神,子釋低頭,發現三位聽眾都是一臉茫然且震撼的表情,知道自己超前了。馬上把話題拉回來:“總而言之,朝廷不能武力威懾於前,又未能文德教化於後,致使西戎就地坐大,如何能不起貪念野心?今日禍患,遲早的事。“既來之,則安之”,說到底,還是沒安住啊……”
子釋說中了,西戎兵還沒有打來,楚州南部已經大亂。
天佑三年五月,封蘭關貼出告示,入蜀難民除了嚴格盤查身份之外,還有“三不得入”:七十以上非縉紳者不得入,五十以上非百工者不得入,病患殘疾非巨室者不得入。
那些無財無勢家有老弱不忍骨肉分離的,紛紛原路返回。隨著這個訊息傳開,往回返的難民越來越多。北邊差不多全是西戎的地盤,只能設法過江向南逃。動身早的,手腳快的,恰好避過了沿江“拔城清野”運動,撿了一條命。運氣不好的,迎頭撞上清理兩岸的西戎騎兵,或者死在刀下,或者葬身江底,幾乎無一倖免。
東邊來的,西邊來的,北邊來的,難民源源不斷湧入楚州南部。到七月的時候,滯留難民已經達到百萬之多。
七月末,泰城、浦陽、清源縣等地,飢餓的難民哄搶早稻,本地百姓頑強抵抗,雙方死傷甚眾。
八月,婁溪太守田守敬下令閉門封城,拒絕接納難民。憤怒的人群聚集城外鼓譟,田太守一怒之下,命令守備湯和率兵屠殺,激起暴動。由於絕大部分難民手無寸鐵,又疲病交加,在這場屠殺中死了上萬。
前方絕境,後無退路。
難民們輾轉流亡,掙扎逃命。餓死的,病死的,累死的,殺死的,自殺的……屍橫遍野,白骨相望。
因為天氣炎熱,一些地方開始爆發瘟疫。
一時盜賊四起,流寇橫行。
第〇一一章 善亦有道
婁溪是楚州南部最大的城鎮之一,也是水陸交通樞紐城市。自從屠殺事件發生後,大批難民不得已繞道而行,穿過東邊的永懷縣和沙嶺鎮,繼續向南。
由於婁溪開了先例,其他大城鎮也就不再不好意思,紛紛閉門封城,拒絕接納難民。
很多人被迫捨棄官道大路,開始往偏遠地區行進。沿途跋山涉水,艱苦卓絕,一邊防備猛獸蟲蛇,一邊提防盜賊流寇,十之六七死在了路上。
在永懷縣郊西南角,通往沙嶺鎮方向道邊,有一大片墓園,佔地幾十畝,極為開闊,乃是昔年“忠直宰相”花照白及其族人安息之地。當路一座漢白玉牌坊,三間四柱加明樓,松鶴龜麟龍鳳柱,甚是氣派。眼下,這墓園就成了臨時難民集中營。牌坊底下有人搭起了竹棚,架起了大鍋,正在熬粥。
楚州南部賑濟難民的工作經歷了一個艱辛曲折的過程。
朝廷退入蜀州,原本駐守本地的定遠軍勤王太積極,被直接帶進去了。西戎兵又還沒來。以致出現了政府統治真空狀態,地方各自為政。有的官員跑了,有的十分盡責,有的本地宗族勢力強大,有的豪強大戶控制得力,有的則根本沒人管。
難民剛進入楚州的時候,少數幾個地方的官員曾經組織賑濟。哄搶早稻事件發生後,官方再沒有此類舉動。倒是民間仍然不斷有人自發賑濟難民。
起初也發生過爭搶、內訌、鬥毆、踩踏……慢慢的,死亡漸漸習以為常,生存變得越來越艱難,很多人的心反而平息冷靜下來。無窮無盡的苦難讓人群變得麻木。多掙得一天兩天,似乎不過是多受一兩天罪罷了。然而,求生的本能又時時刻刻提醒著他們,煎熬著他們。經過這樣的沉澱之後,不少人開始呈現出一種無奈的從容,努力把生存的機會留給親人,留給孩子。
九月以後,楚州南部平靜了很多。
以白沙幫為首的若干本地江湖人士,奔走呼號,聯合了幾十個地方的幫會世家、鄉紳富戶、道士僧侶,同時展開賑濟難民的行動:一邊焚燒屍體,清理道路,一邊募集糧食,設棚放粥。
這花家墓園的粥棚,就是白沙幫弟子和永懷縣花家後人一同維持著。
粥棚前兩列長隊。一列端著陶碗瓦罐各式容器等著領粥,另一列卻多數拿著紙張布片,排在一張長條桌前。
桌子後邊坐著兩個十二三歲的孩子。
“德邱縣富平裡黃家村黃興利,你大哥大嫂在此。辛酉年九月初八。”高一點的那個一邊念一邊往布條上寫。寫完了又問:“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