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層灰塵,變的很髒。而有多次父親卻一手撐腰、一手扶梯,竟自己走下樓來。現在我想,父親當時一定是灰黑的右手,我感受到萬分的難過。還有過一次,也不知道他是為了什麼,就是要一個人走到樓頂,呆在那裡。那時我是看見了他那灰黑的雙手的,而我卻在事後忘了要給他洗洗。
飯菜一直都主要是我送上去的。有一天中午還是晚上,我跑到三樓為父親送飯菜,父親只一看,就摔在了地上,埋怨吃的不好。望著不做聲的我,又停頓了:叫你媽媽自己送上來,從我病了以來,她來都不上來打個轉身了!
摔在地上的,我竟忘了自己那天是否收拾了,而父親那天的午飯或晚飯,父親有沒有吃,我也給忘記了,只是為父親而難受,父親那天也許就那樣餓了一頓。
父親後來是乾脆靠喝瓶裝牛奶過日子的,他的牙齒是早在我們中專畢業的時候就已經基本掉光了,吃什麼都沒味道。而父親那時候,為什麼不補幾顆牙呢?是捨不得錢嗎?是揹負的家庭責任不容許他這樣,還是他自己不容許呢?或者根本就是子女的漠視和缺少關心。他想吃,可是沒有牙齒。
而母親,也是有她自己的苦衷的,她一直操執著家中幾乎所有的大小事務。家庭的所有煩惱和瑣碎都一直是她一人在承擔。直到父親死後,我才知道她一直深愛著父親。
在父親那日復一日既不能夠使之好轉,也不能多大程度減輕病痛的治療過程中,我承受不了那種家庭環境的深重的壓抑,也承受不了父親那日復一日似乎永無盡期的病痛。我開始了逃避,象母親有時候所做的那樣,甚至於知道父親在家打點滴,卻幾天不回家;在父親住院的時候,我甚至於把自己不願陪護的願望向苟延殘喘的老父親說出口,而且也那樣做了,把陪護的責任推給了常常的反覆的被父親和母親從遠方叫回家的哥哥。
我甚至過著那種自甘墮落的生活,染上賭博的惡習,不滿於那種從小以來的拮据的家庭經濟狀況;我甚至覺得錢已經毫無意義,因為醫院已經不能為父親提供積極的治療。這令現在的我愧疚、悔恨、不安。在那幾十年的生活中,父親是那樣的節儉,是那種習慣性的過分的節儉。節儉,也是他不得不如此的。父親生前穿著簡樸,有如一個一生耕作的老農民,死時留下的衣服,也沒有一件是好的,都是又老氣又陳舊的。建房子的時候,父親甚至拖著病重的身體,用那患上嚴重的肩周炎的雙手去敲打出來已經譭棄的那處地基的數百磚塊並搬運回來。
父親對我很失望,那是長久以來的。我曾經有一天很早醒來時,聽到樓頂腳步的喧響,是父親在樓上活動;可是沒有多久,父親這種振奮的精神竟又變的頹喪、消沉,身體狀況也就無可挽回的衰落弱化。我那時就知道是來自於對我的失望,可是不願意相信。那種活動,至少在精神上是有其意義的。
而我也知道,父親是需要照顧的。父親甚至於上廁所都已無能自理,每次經過長久的枯坐,拉完屎後,很久、很久都站不起來,我幫他擦過屁股後,還要細心的幫他拉上褲子,我難過於一個人竟會落到如此的無能為力、不能自理。而父親汗髒的身體也常常需要有人替他擦洗。而這種需要,正是父親所欠缺的。
一個人在深受病痛折磨時的痛苦,我是有過親身體會的,我曾經在喝過父親騎腳踏車出去自己找來的湯草藥也不見效果又見父親沒有主動帶我去醫院的意思時,竟然大罵父親是畜生,我當時就象完全瘋了一樣。父親當時卻是近半年沒有發工資了。然而,當父親病重的時候,我這個做兒子的又為他做了什麼呢?病重的父親沒有生活自理能力,也缺少照顧。但父親從來沒有過什麼怨言,只是在那次我把自己不願陪護的願望向苟延殘喘的老父親說出口的幾天後,父親過後只有兩人時慈愛的提醒我不要當著病房裡別人的面說這些話,人家會有看法,這樣也不好。
我知道,父親是孤獨的,而且把孤獨完全留給了自己。
從我們那時以來的那種家庭氛圍,在一定程度上,竟然延續到父親生命的終結。
每個人都是孤獨的。家庭的其他成員似乎一直是我自己的生活中被遺漏的部分。在父親生前,他也常常是我們自己的生活中被遺漏的部分。
以前的哥哥,常常有什麼不順心的事情,就拼命捶打著自己的胸脯。而自從他去了外地工作,只剩下我們三個人在家延續那一種遺漏他人的家庭氛圍,臨終的父親忽然開始對於這一種長久以來就是如此的狀況不適應了。臨終前的幾天,他竟然拿著一個來看望他的阿姨的手機向才不久前回家又因為工作的緣故走了的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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