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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兩個女人,胸前懸著青色的乳袋,半身坐在淺水裡,盪漾著淡青色的波紋,月光從上面斜射過來,使得她們的上半身好像大理石般那樣瑩潔。在她們旁邊拊水的,忽然把一片水潑了過來,馬上在她們的胸前彈出了水銀似的水花。於是她們驚叫著跳了起來,從她們的腳下噴射著水花。一顆顆的水滴,散滿在她們的頭髮上,就像一串串的珍珠。在沙灘的遠處,有一隻壞了的木船,傾斜地放在那裡。就是在那船底下,有一個女人唱出銀鈴似的歌聲,它飄蕩在空中,好像要溶化在水、霧和月光的銀色裡面。連風也好像停止了吹,連影子都把耳朵貼在地上,屏息地傾聽。
第二天大早,她就被海浪拍打著岩石的聲音催醒了。那有節奏的雄偉的浪濤聲,有力地誘惑著年輕的、對人生充滿著幻想的林道靜。她匆匆吃過看門老頭端來的早飯,就一個人跑到海邊去。“海,神秘的偉大的海洋呵!”道靜站到潮溼的沙灘上,心頭充滿了喜悅的激情,目不轉睛地凝望著大海。早晨,天氣晴朗,天邊淡淡地飄著幾朵白雲,海水就像天色一樣蔚藍、明淨,錦緞般閃著銀色的光輝。遠遠的,就在這樣平靜的沉睡般的海面上,許多隻掛著白帆的漁船隨風盪漾。對著這雄偉遼闊的大海,林道靜幾天來緊緊壓縮著的痛苦的心,漸漸舒展開來了。她掠了掠輕輕拂動的短髮,掏出了她心愛的口琴雲兒飄,星兒搖搖,海早息了風潮。她吹奏著兒時的歌曲,沿著海灘走下去。吹著口琴,她還隨走隨拾著沙灘上各色美麗的貝殼。左一個,右一個,像天真的孩子一樣,高興地一會兒匍伏下身子,一會兒又跳起來向衣襟裡面裝著貝殼。鞋子在滲著水的沙灘上浸溼了,頭髮沾上了許多細碎的沙子,但是她一點也不覺得。
第二天在指定的時間,我們這夥人都準時到場,一個不落。冠軍正對面的桌子當然讓給麥克柯諾爾。他心情激動,一支接一支地猛抽烈性雪茄,而且一再焦灼不安地看著手錶。然而,世界冠軍叫大家足足等了十分鐘想到我朋友講的那些故事,我早已料到他會來這麼一招,這樣一來,他的出場就顯得分外的隆重。他泰然自若、從容不迫地走到桌旁。他也不向大家作自我介紹看來,他的無禮似乎是說:“我是誰,你們全都知道,而你們是誰,我卻絲毫不感興趣。”就馬上用一種乾巴巴的、例行公事的語氣開始作出具體安排。因為船上沒有那麼多棋盤,沒法進行車輪戰,所以他建議,我們大家可以一齊同他對奔。他走一著,然後就退到房間另一端的一張桌子旁邊,以免影響我們商量。
麥克柯諾爾先生屬於這樣一種自以為是、志得意滿的人,這種人即使在最無足輕重的比賽中,也把失敗看作是降低自己的身分。這位大塊頭習慣於憑著自己的本事,在生活中死拼硬闖取得成功,他心裡充滿了特殊的優越感,以致把任何阻力都看成是對自己的極不應該的反抗,幾乎就是對自己的侮辱。他輸了第一盤,就滿臉不高興,並且開始嘮嘮叨叨,用一種不容辯駁的口氣解釋說,只是因為他一時疏忽,才輸了這盤棋。輸了第三盤,他就怪隔壁客廳裡太鬧。每輸一盤他沒有不說再來一盤的。起初,他那種好勝勁兒我倒也覺得怪好玩,可是後來我也就只好硬著頭皮忍受下來,既然我想達到預定的目的,把世界冠軍引到我們的桌邊來,也就不得不忍受這位先生。
“桂英姊!”這一聲在耳畔的呼喚,把朱桂英亂跳的心鎮定了。她認識這聲音,是廠裡打盆的金小妹。十三歲的女孩子,卻懂得大人的事情,也就是緊鄰金和尚的妹子。那金小妹扭在朱桂英身上,又問道:“阿姊你到哪裡去?”“到阿新姐那裡去。”“不用去了。她們都在姚金鳳家裡。我們同去!”兩個人於是就折回來往左走。一邊走,一邊金小妹又告訴了許多“新聞”朱桂英聽得渾身發熱,忘記了雨,忘記了衣服溼透。姚金鳳這回又領頭!那麼上次薛寶珠說她是老闆的走狗到底是假的!還有誰?週二姐和錢巧林麼?啊喲!那不是工會里錢葆生的妹子?這回也起勁!天哪,工人到底還是幫工人!不多時,她們就跑近了姚金鳳的家。那也是草棚,但比較的整潔,並且有一扇木門。嚷叫的聲音遠遠地就聽得了。朱桂英快活得心直跳。上次“怠工”的時候,沒有這麼熱鬧,這麼膽大上次是偷偷地悄悄地商量的。金小妹搶前一步去開了門,朱桂英剛擠進去,就覺得熱烘烘一股汗氣。滿屋子的聲音,滿屋子的人頭。
一盞煤油燈只照亮了幾尺見方的空間,光圈內是白胖胖一張臉,吊眼皮,不是錢巧林是誰!“都是桂長林,屠夜壺,兩個人拍老闆的馬屁!我們罷工!明天罷工!打這兩條走狗!”錢巧林大聲嚷著,她那吊眼皮的眼睛落下一滴眼淚。“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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