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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持住,不能死,不能死!”吳憲法眼中有淚水湧出來:“兄弟啊,我知道,我知道你一直想殺我。為什麼,你為什麼要救我呀?”
武陀低低呢喃:“吳……憲法,是的,我想殺你,想得都快瘋了……可是,可是……上了戰場,我們就是,就是……呼,就是兄弟……別管我,殺敵,殺敵……殺……”
他頭一歪,身體軟了下去。
吳憲法大聲號哭:“武娘子,你他娘就是個女人,這點傷就想死,老子瞧不起你。快起來,快起來呀。你他娘起不起來,再不起來,看爺爺等下怎麼收拾你。啊啊啊,兄弟啊,兄弟啊,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你不是一直想殺我嗎,是男人你就站起來呀,站起來呀!”
他抓住武陀的手不住地抽著自己的臉。
……
戰鬥還在激烈進行,雙方都知道大家都沒有力氣了。不管是要獲取最後的勝利,還是在這殘酷的修羅場上活下去,都得提起最後一絲剩勇,揮動手中兵器。
“過來,過來,過來!”岳雲一手骨朵,一手短斧,不住地將一個接一個遼人打翻在地,怒吼聲四下回蕩:“遼狗,你怕了嗎?”
轉眼,他就如巨大的攻城錘向前突進了二十來步。
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勇猛的虎賁,即便女真鐵浮屠也不過如此。
耶律馬五身邊的護衛聚了被他衝散,散了聚,接著又被衝散,早已膽寒。
一個侍衛大叫:“都監,事已不可為,快上船撤退,留得青山在……”
耶律馬五突然轉身,一腳將他踢倒在地,腳下用力一踩,響起顱骨骨折的聲音。
這個金國太原兵馬都監,河北籤軍中的第一勇士長聲怒嘯:“大遼的男兒們,你們怎麼了,你們怎麼了?你們忘記咱們的祖先骨子裡的勇氣了嗎,宋狗強弩之末,馬上給我下船,殺回去。老子要贏,老子要贏!”
他的面孔徹底扭曲成一團,顯得無比猙獰。
身邊計程車卒被嚇得再也說不出話來,但心中卻是頹然:就算反身殺回去,擊潰這一支宋軍又能如何?我們這一千人馬已經死得七七八八,活著的也是渾身帶傷,難不成還有力氣馬踏連營?
沒用了,沒用了。
長嘯聲中,耶律馬五搶過一面小圓盾和一把大刀,不管不顧地一頭扎進宋軍人潮裡。
他的熱血已經徹底上頭,腎上腺激素大量分泌,感覺自己消失的力氣又回來了。
作為一個從小在軍中效力,大大小小經歷過上百場戰鬥的大將,耶律馬五早已經將生死看淡。他也知道上了戰場,你得保持平和的心態和穩定的呼吸,如此,力氣才能持久。那種一看到敵人就紅著臉,咬牙切齒的人,只需片刻就會因為體力透支而軟倒在地,也死得最快。
但是,現在他已經徹底記不起一點了。
一軍軍主既已死戰,屬下自然用命。
在這個時候,遼人皮室精銳才顯出極高的戰術素養。立時就有一群甲士跟了上來,團團護住耶律馬五。
一個起落,耶律馬五等人和岳雲的背嵬士再次撞在一起。瞬間,就有幾人同時倒下去。
耶律馬五手中盾牌飛舞,不知道拍開多少砸過來的鐵錘和大刀。他手中的刀子瘋狂地砍在背嵬士身上,砍得血肉紛飛。有長矛刺來,卡在盾牌上面。他手一轉,喀嚓一聲,槍桿子斷了,那個使槍的宋人的身體也失去平衡,朝前趔趄而來。
又是兩面盾牌揮過去,撞得那個士兵口吐鮮血騰空而起。
護衛的用處就是在主將和敵廝殺時,用盾牌替他遮擋敵人的兵器,耶律馬五身邊同樣如此。
這個時候,岳雲手中的斧子終於到了,喝一聲,短斧瞬間如雨點劈出去,似同時落到三面盾牌上。
一股巨力用來,三都被砍得後退了一步,而耶律馬五手中的盾牌也碎成了兩片。
看到有便宜佔,一個背嵬兵一矛前刺。
耶律馬五不退反進,一步搶入槍圈,大吼一聲,手中半截盾牌狠狠抽在那人的脖子上,清脆聲響,宋人的腦袋軟軟地掛在背後。
旁邊,岳雲的骨朵又來了,卻被耶律馬五身邊的護衛手中盾牌擋住。
好個岳雲,目光在黑暗中爆出綠光,蠻勁上來,手中的斧子和骨朵雨點般落下,只對著那面盾牌。
那個遼人如何抵擋得住這泰山壓頂似地重擊,軟軟地坐了下去,瞬間被人潮吞沒。
這已經是簡單粗暴的打法了,拼的就是誰的力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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