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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了我吧!”伊桑克低下頭,圖奇棠懶得看他,拂袖而去,“她會後悔替你死的。”
“不,不會,我再也不會讓她失望。”伊桑克衝著圖奇棠的背影咆哮,用尚有知覺的左手撿起地上那把劍,用力地刺向自己的胸口。
圖奇棠沒有回頭,抬眸看著劉燁的寢宮,淡然一笑:“能左右你生死的人,只有我!”
第二十四章 觸目驚心
常惠依照師中的指示,帶兵前來封鎖王宮,東西南北的宮門都有重兵把守,別說是人,連只蒼蠅也休想飛出去。駐守大宛都城的漢使聽聞壽宴慘劇,一時之間又氣又急,國王遇害非同小可,能否抓到刺客尚是其次,若是那些假意降服大漢的王公貴族趁機作亂,使得大漢失去現有的絕對優勢,那漢使們就變成了千古罪人。
壓抑的夜色漸漸散去,宴席上昏倒的賓客陸續醒來,他們搖晃著灌了鉛似的腦袋,迷迷糊糊地打量著周遭的狼藉。碗碟杯盞橫七豎八散落一地,地上成片成片的汙痕看不清楚是什麼,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令人心驚膽寒。
有人隨手抹把臉,立時覺得手上黏糊糊的,像是沾滿泥漿,鼻子湊近一聞,那股子腥味直往胸口裡鑽,嗆得人喘不過氣。
久違的陽光穿過雲層遍撒大地,眼前的景象讓眾賓客瞠目結舌,扶著桌案大吐狂吐起來。所謂的碗碟杯盞其實是從人身上砍下來的斷肢碎肉,血肉模糊的屍塊大小不一,夾雜其中的半顆腦袋上嵌著一隻空洞的眼睛。至於成片成片的汙痕則是紅褐色的凝固血液,一片片像是從地裡長出來的怪物,猙獰地張牙舞爪,要將所有人的血都吸乾。
死氣沉沉的大殿充滿著邪氣的血腥味,腐臭的嘔吐物,昨晚盡情享受美酒佳餚的人上人皆是面色發綠,狼狽至極地趴在地上不停地吐,吐到膽汁都不剩了,還有人用力地摳著喉嚨,彷彿他們吃下去的不是美食,而是那一攤攤斷肢碎肉。
吐到不能再吐的時候,這些人疲憊不堪地癱軟在地上,頭痛欲裂心驚肉跳,殘留的意識告訴他們,想活命的話,必須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看到有人正努力地往殿外爬,其他人不甘落後,紛紛往外爬去,哪怕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力氣,哪怕像只狗一樣在地上爬,哪怕踩著別人的身體可怖的屍體,也要離開這裡。
大宛公主醒過來的第一反應也是狂吐,等她好不容易喘口氣,卻看見了王位上依然端坐著的屍身,沒有首級的屍身。即便如此,她還是一眼就能認出那是父王,她眨眨眼睛,木然地盯著濺滿血跡的王位,失魂落魄地跑上前,跪倒在老國王腳邊,“哇”地一聲慟哭起來。
“父王,父王……”大宛公主做夢都想不到殺害她父王的人就是她溫順的夫君,此時的她還不知道誰是刺客,她只是哭,哭她無命享福的父王。
她淚眼模糊地看向那些匍匐前行的達官貴人,他們扭動著肥碩的身體,像一隻只在腐屍上游走的蛆蟲。這承歡殿就是一具腐爛至極的屍體,貪慕權勢不知滿足的王公貴族就是吞食屍身的蛆蟲。他們臭味相投卑鄙齷齪,爭先恐後搶奪腐屍,喝乾最後一滴血再各自散去,管那具屍體是誰,管下一個死的是誰,只要他們活得好,比什麼都重要。
大宛公主悽然嚎哭半晌,眼淚都流乾了,也沒人來安慰她。直到她想起跟父王同坐的母后,才顫巍巍止住哭泣,在慘不忍睹的屍塊中尋找她的母后。果然,她的父王母后都沒得到善終,都是身首異處,在世的時候風光無限,誰能料到竟是這種下場。
“伊桑克,伊桑克……”領舞那人陰冷的目光在她眼前一閃而過,她記得昏迷前仔細打量過那人的相貌,越看越像是她逆來順受的夫君。伊桑克是她的夫君,還是鬱成的王子,他的父王是被她的父王交出去的,他們原本是仇家,結為親家實在是太荒唐。
大宛公主拼命搖頭,她的夫君根本不會武功,怎麼可能刺殺父王。她怎麼可以有這種莫名其妙的念頭,父王母后遇害,說不定連伊桑克也遭到毒手。想到這兒,大宛公主慌不擇路衝出承歡殿,踩著那些“蛆蟲”的身體,匆忙往公主府趕去。
她不知道自己想要求證什麼,確認伊桑克是不是刺客,還是他是否遇害。她不知道,她真不想知道。
從鬼門關裡爬出來的權貴們直奔最近的宮門,他們迫不及待逃離無限嚮往的王宮,權勢也好,富貴也好,現在都比不上保命要緊。那些喪心病狂的刺客要是再殺過來,他們想逃都來不及了。
堅固的宮門紋絲不動,任憑他們如何哀求都不曾開啟一道縫,從門縫裡看到宮外的漢軍,一個個面如死灰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