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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靈問:“死雞拿去燒燬?”
“跟我來。”
他們跟在工人身後,來到農場後邊一個池塘。
丘靈又問:“呵,丟進水裡?”
不錯,工人把死雞大力扔到池塘中央。
奇景出現了。
水面忽然浮起許多大木條,不住晃動,丘靈定睛一看,不由得張大了嘴,哪裡是浮木,這是鱷魚!
它們紛紛遊近,張開鉗子似大嘴,露出腥紅舌頭,猙獰白牙,向死雞噬去,一旦得手,又迅速沉下。
丘靈戰慄,不肯再走向前。
“別怕,這些鱷魚,也專門等長肉後屠宰。”
呵,原來如此。
“鱷魚場另有老闆,現在,死雞不但有了去路,我們還可以收取飼料費。”
“好主意,那麼,養蜂場可以設在果園旁。”
“對,就是這個道理。”
伊分把她送回家。
那個冬天,他又把她帶到溜冰場,教她在薄冰上平衡身子。
丘靈簡直沒有一剎空下來。
偶然在車程中,她也會想起生母。
不過假使在遊客群中看到花襯衫,還是會像見到毒蛇一般,本能地立刻轉過頭去迴避。
家鄉不再有人與她聯絡,丘靈時時暗中祝福賈品莊,可是,印象也漸漸淡忘。
她到處都碰見真正相愛的一對,蔣子紹與劉自桐也一樣,儘管年紀差一大截,可是心靈相通,如膠如漆。
他倆無論做什麼都興致勃勃,最最平常的小事也非常珍惜,像“今日陽光這樣好,正好洗頭”,或是“鄰居拿了自釀的啤酒來,已放在冰箱”,“有個客人中了五十元安慰獎,真幸運”……每天都是喜悅。
生活簡約簡單,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丘靈漸漸長胖。英語口音也混雜起來,她比從前肯說話,但是,仍然較其他少年沉默。
正當丘靈認為可以這樣順利到十八歲,生活又起了變化。
一日,在圖書館,有班同學圍在一起做功課,丘靈走過,他們叫住她。
“丘靈,或許你可以幫忙。”
“先問丘靈可介意。”
丘靈總想討好人的脾氣已成習慣,“是什麼事?”
“我們在做一項研究,有關領養家庭。”
啊,丘靈笑容比較勉強,“這題目有點深。”
有人說:“去年已經研究過鴨嘴獸及樹熊了,不可重複。”
“噓,別亂說話。”
丘靈語氣轉冷,“你們可以請教伊分麥衝呀。”
“麥衝,與他有什麼關係?”
丘靈說:“他也是領養兒。”
有人嗤一聲笑,“麥衝?我與他同年同月在同一問醫院出生,他怎會是須善兒?”
丘靈怔住。
“他同他如一個印於,那頭紅髮一樣一樣,哈,你被他騙了。”
“咦,麥衝來了,問他一句。”
丘靈轉過頭去,看到伊分站在她身後,分明已經聽到了同學之間的對話,面色尷尬,簡直等於承認了謊言。
丘靈不知為什麼那樣生氣,她頭也不回的走出圖書館,一直走回家去。
步行也不是很遠,約三十餘分鐘可到家門。
性格忍耐的她自覺受了極大傷害,多月來唯一信任的朋友原來同她開了一個大玩笑。
證明了這世上你簡直不能相信任何人。
回家途中,陽光普照,空氣冷冽,丘靈的氣消了一半,她牽牽嘴角,不值得計較,不過是普通朋友,況且,除了這個謊言,他對她很好。
還有半日課要上,丘靈想回頭再走向學校。
一轉身,看到伊分跟在她身後,原來他一直尾隨她,丘靈沒好氣地看著他。
“丘靈,對不起,那是個善意的謊言,我見你初來緊張不安,想你自在一點。”
“謊言是謊言。”
“我道歉。”
丘靈不出聲。
“難道這些日子來我功不只過?”
丘靈看著他,總共只得這麼一個朋友。
“來,回學校去。”
丘靈卻說:“我想返家。”一貫用功勤力的她還是第一次缺課。
“好,我陪你。”
兩人走回雜貨店。
堂店沒有人,買獎券客人已在抱怨。
伊分幫著招呼人客,丘靈到處找蔣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