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3/4 頁)
,也由於海洋通常反映天空的顏色,所以天空的景觀乃是一種遙遠景觀的再現,太陽將再次在那遙遠的地方墜落。此外,只要看看天空底下的真正的海洋,海市蜃樓般的幻景就會立刻無影無蹤:它既不是正午的灼熱,也非晚餐後的美妙和波浪輕搖。幾乎從水平方向而至的光線,只把湧向它們那個方向的海浪照亮,海浪的另一面則一片黑暗。膨脹的海水於是現出鮮明濃重的暗影,如同脫胎於一種金屬。一切透明的景象全部消失。
於是,透過一個很自然,卻又始終無法覺察和迅疾的過渡,夜色取代了暮色,一切均不復原來的樣子。天空,在臨近地平線的地方,是一團漆黑,高處則呈土黃色,最高處是一片蔚藍,被白日結束逼得四處逃竄的雲朵業已呈現支離破碎之狀,很快就只剩下了乾癟的病態的道道黑影,如同舞臺上的佈景支架,演出結束,燈光熄滅,立刻顯現出其可悲、脆弱和臨時搭就的本來面貌,它們所製造的幻象,並非出自它們本身,只不過是利用燈光和視角所造成的錯覺而已。不久之前,雲間還是那樣活躍鮮明,每時每刻變化無窮,此時則被固定在一個痛苦而無法改變的模式裡,將和漸漸黑暗下去的天空融為一體。
趙堅譯
詩意棲息
大海,原野,寂靜,土地的芬芳,我周身充滿著香氣四溢的生命,我咬住了世界的這枚金色的果子,心潮澎湃,感到它那甜而濃的汁液順著嘴唇流淌。
一個倫敦人的假日
威.黑.懷特
威廉.黑爾.懷特(1831—1913),英國小說家、評論家。長期用“馬克.拉瑟福德”的筆名發表作品。有《馬克.拉瑟福德自傳》和小說《坦納巷的革命》等作品。
一個星期天,我們決定過一次假日。這對我們來說是一次大膽的冒險,但我們的決心已經下定了。當時有一趟開往黑斯廷斯①的觀光列車,於是艾倫、瑪麗和我本人一早就奔向倫敦橋車站。那是七月中旬一個天晴氣爽的夏日。由於天氣炎熱,塵土飛揚,旅途很不舒服,但我們一心盼望見到大海,所以什麼都滿不在乎。約莫中午十一點,我們就到了黑斯廷斯,向西漫步到貝克斯希爾②。我們的身心感到無比歡樂。除了囚禁一般的倫敦市民之外,誰能訴說得出在明淨的海灘上散步的喜悅心情?且不說風光秀麗,這本身是多麼大的歡樂啊!擺脫了倫敦郊區的汙穢齷齪,擺脫了它的七零八落的籬笆,它的破磚碎石,它的四分五裂的廣告牌,它的田地裡任人踐踏的雜草,因為一半的田地已經轉到投機的建築商手裡。眼下替代了那一切一一踏在清潔無塵的海濱,這裡吹拂的是不帶煙塵的和①東薩塞克斯郡一自治市,海濱遊覽地。
風;替代了陰暗的、油煙瀰漫的是一片遼闊,地平線上的船帆歷歷可見一一這一切真是十全十美的福地。或許這並不是詩意盎然的福地。然而,海濱的明淨無塵和海濱空氣,在我們看來,卻與大海的任何屬性一樣,具有相同的誘惑,這是事實。我們度過了一段妙不可言的時光。只有在鄉間,才可能注意到從清晨到晌午、從晌午到午後、從午後到黃昏的天色變幻;因此,只有在鄉間,一天彷彿才能得到應有的伸張。我們大家帶來了食品,坐在海濱的懸崖陰影處進餐了。一片濃濃的白雲橫亙在地平線上,幾乎無所變幻,彷彿一動不動,頂端和下面的雲層沉浸在陽光之中。波平如鏡的乳白色海水與水面惟一的不同之處,在於一種難以察覺的起伏運動,在我們的腳下化為隱隱約約的漣漪。無垠的大海竟是如此靜謐,一切都是如此平靜地存在其中,因此輕拂著沙灘的微波宛如海洋中部深處的一部分,顯得同樣純淨明媚。一點鐘光景,距離我們將近一里地的去處,長長的一排海豚出現了大約半個時辰,蜿蜒多姿,一層風采,直至遠伸到離開費爾萊特的海面。幾條漁船擱淺在我們的前面。漁船的陰影臥躺在水面,或者說猶如臥躺一般,只有一陣些微的顫動,表明大海沒有酣然大睡,或者說即使入睡了,也是伴著夢境的睡眠。強烈的陽光之下,一塊塊小岩石、一粒粒鵝卵石,它們的輪廓顯得格外分明,那種日照在倫敦人看來簡直是超乎自然的。在倫敦我們遭受的是驕陽的炎熱,而享受不到它的光明,一團一團的日照互不相連,那種孤立無伴的日照顯得如此觸目驚心,就連瑪麗也注意到了,她說:“一切彷彿是從鏡子裡看到的一樣。”這真是十全十美一一那種美是十全十美的一一說它十全十美,那是因為從天空的太陽直到在發燙的岩石上閃撲著雙翼的蒼蠅,萬物無不和諧。萬物吸入了同一的精氣。瑪麗在我們身邊嬉戲;艾倫和我靜靜地坐在那裡,什麼也不幹。我們不缺少任何東西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