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第3/4 頁)
道路好似不再平坦,風塵滾滾,沙粒塞住了他的牙齒。
也許,這是他最後一次去宛丘了,他彷彿感到體力正從身上一點一滴地消失。
一個小時的路程,他清晨出發,到達時已是午後。
遠遠地,已見那神聖的祭臺。他終身的信仰和等待,他的青春、骨肉和靈魂。
然而他愣住了。宛丘空空如也。
那老去的巫女不知所蹤。
祭臺上,只有那黑色的紗訴說著一生的空洞和消逝。
他顫顫巍巍,平生第一次爬上了那祭臺,用蒼老的手久久撫之不去。
當第二天的太陽照常升起的時候,在陽光的照耀下,人們發現了躺在祭臺上的他。
他的生命消逝了,面容安詳,嘴角微微上翹。
天地萬物,無生不終,只有懷抱信仰的人才得以微笑著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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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嘯在愛的彼面(1)
孔雀東南飛
府吏聞此事,心知長別離。徘徊庭樹下,自掛東南枝。兩家求合葬,合葬華山傍。東西植松柏,左右種梧桐。枝枝相覆蓋,葉葉相交通。中有雙飛鳥,自名為鴛鴦。仰頭相向鳴,夜夜達五更。
愛的彼面是什麼?
很多人會說是恨。其實不是。
愛的彼面是淡漠。
如果還能恨,如果長恨不衰,是因為尚有許多許多不能消解的愛,比如那首漢朝最爽直的北方女子唱過的情歌:
我所思念的人,在遼闊大海的南邊。我用什麼來贈你?鑲著兩顆珍珠、用玉纏繞的玳瑁簪。
然而,聽說你已另有所愛,我便將原想贈你的珍品:那些簪、那些玉、那些珍珠堆積、砸碎並燒燬,迎著風揮灑那舊情的灰塵!
從此以後,不再想念你,我將與君斷絕相思。
然而從前同你悄悄相見,盡力遮掩的行止,畢竟曾引來雞鳴與狗吠。雞犬的動靜想必令兄嫂已知道我與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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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秋風颼颼的清晨,又聽到傳來晨風鳥求偶的鳴叫,我的心更加煩亂,只好等待太陽察知我的心。
這首《有所思》是樂府裡鼓吹曲《漢鐃歌十八曲》之一。
鐃歌是從北狄輸入的一種軍樂,原本是為了為“建威揚德,勸士諷敵”。大約此女子對愛人感情灼熱激烈,非磅礴的軍樂不能表達。
這首歌子裡愛與恨都非常真摯熱烈,因它們本是一物的兩面。
開頭五句是女子對遠方愛人的相思愛戀:她所思念的男子,遠在大海的南邊。相去萬里,用什麼信物贈與他方能堅其心而表己意呢?
往往如此,愛一個人到極處,“彼姝者子,何以畀之?”
故欲贈物示情,永以為好。
“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非為報也,永以為好也。”
漢末繁欽《定情詩》中有“何以致拳拳?綰臂雙金環”;“何以致區區?耳中雙明珠”;“何以結恩情?佩玉綴羅纓”;“何以慰別離?耳後瑇瑁釵”等句,顯是受本篇啟發而化出。
經過一番思量,她選擇了“雙珠瑇瑁簪”。
“瑇瑁簪”,是用玳瑁(一種似龜的動物)有著美麗花紋的甲片精製而成的髮簪。“雙珠”,說的是在髮簪兩端各懸一顆珍珠。
在當時這當是精美絕倫的佩飾了。
然而女子意猶未足,還要用美玉把簪子裝飾起來。在珍貴之上再加珍貴,珍重,再珍重。
如此珍之重之,可知她那內心積澱的愛慕、相思的濃度與分量。
女子的愛其濃如斯。
而後,如同我們經常看到的愛情,一場變故陡生:“聞君有他心”。
以下六句,均寫這場變故中女子的微妙的心理。
起初,女子聽說愛人已傾心他人,愛瞬間成恨,柔情萬千化作了切齒痛恨。於是,她將那痴情的精美信物,憤然地始而折斷(拉雜),再而砸碎(摧),三而燒燬。“拉雜摧燒之”,動作即狠且狂。
恨強烈如此,因她深愛他——愛之深,恨之切。
並且,摧毀燒掉仍不能洩其憤、消其怒,復又迎風揚掉其灰燼。
“摧燒之”乃頂真重複句,迫促有力,加倍寫出女子當時忿恨的心情。“拉、摧、燒、揚”,一連串動作,如快刀斬亂麻,乾脆利落,何等憤激!
不僅如此,女子更宣稱“從今以後,勿復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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