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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你赦免了我,但你的內心早就將我槍決了。站在你的面前,我只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你從不俯身探望。我的痛在赤裸裸的蒸發,你卻從來不看一眼,哪怕只是順勢的一瞥,都沒有。
他試圖將視線從平行線上移開,可是每挪一寸就會忍不住回顧。他的父親從來沒有讓母親流過一次眼淚。自他記事以來,父親總是以謙和呵護的語調同母親說話。母親說,你的父親在認識我之前脾氣很暴躁,現在很溫厚。你長大了要像你的父親學習,做一個溫文爾雅的男子。
子敬,請你在不斷鞭笞我那些過錯的同時再次解開你厚重的保護殼。請你相信,我會把心放進你的肉體,用同一種速度跳動。她起身,轉過頭,看著他的側面。他的睫毛上有零星的水珠,每一次下垂都會在光線中閃爍。她看見他的太陽穴在微弱的搏動,像是灼熱的岩漿表層偶爾凸起的泡狀,掩飾不住內在劇烈地振動。
他慢慢地張開口,有說話的慾望,又無端的停滯,就要震動聲帶的氣流就此團積在胸口。幾秒種後,他嘆出一口長長的氣。他說,猜想不到畢業後我們能幹什麼,這比得病死去還悲哀。
有一條路放在你面前,你不去走。那是學校裡多少同學夢寐以求卻又無力觸及的一條路。你用你的倔強築了一道牆,把自己擋在半途,眼睜睜看著前方變成灰牆,無關痛癢似的跺步。子敬,我真不希望有那麼一天,當你後悔的時候,才發現這條路已經荒草密佈,碎石遍地。她輕輕推了推他的肩膀。你知道嗎?人們往往在說到珍惜兩個字的時候才發現這兩個字說的著實太晚,窮盡一生追悔莫及。
我來到這個世界本來是有一條路的。他用力地下嚥導致咽鼓管發出沉重的聲音。可是我的父母又給我修了一條路。他們推著我上路,所有人都以為我已經習慣了這條路。可是,我從來沒有遺忘過,我原本是有一條路的。
子敬,你不要這樣說。她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每個手指緩慢地鑽過他的指縫,再緊緊的扣住。我願意看著你成為音樂家,我願意坐在臺下看你安靜的演奏。當你陶醉在自己的世界中時,我也會跟著你的靈魂一起遨遊。每一個樂段的終結,我都能分明的感受到你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味。每一樂章的終止,我都能感受你脈搏跳動的節奏。子敬,那樣的你很完美。
那是一瞬即逝的假象。我從不存留,也不眷戀。
可是,子敬,你應該比誰都明白,只有在演奏的時候,你才屬於真實的自己。你應該熱愛舞臺,熱愛舞臺上給你帶來的一切。包括對生命的理解,對愛情的忠誠,對生活中遭遇的每一個人的關切,你都應該熱愛。她禁不住加快了語速,呼吸帶動著腔體發出共鳴。音樂,賜給你一個舞臺,就是為了清除你內心的不安,還原一個生機勃發的你自己。
我不喜歡站在舞臺上的感覺。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捧起那副荒野的照片,惘然若失地說,有時候我會分辨不出哪場演出我是真心的表達,哪場演出我又是假裝高潮——就像一個妓女需要滿足客人一樣,需要無端的呻吟,無故的偽裝高潮。很多時候,我已經沒有了激情,可是我偏偏要在舞臺上裝瘋賣傻,騙取他人毫無價值的認可,騙取我內心最後的一點真誠。我已經厭倦了這種感覺。我不想去取悅他人。燈光照不著的黑暗區域,那些人端坐在裡面。我不知道他們腦子裡會想些什麼,我也不知道他們究竟要從我身上獲取什麼。我經常為此整夜整夜的經歷徹骨的寒冷,就像掉進萬丈冰窟,任憑雙手如何使勁想抓住救命的岩石,最終還是在冰涼平滑的冰面上失手,等待轟然墜地後大大小小的冰掛飛速襲來,萬箭穿心。
子敬,你冷靜下來。她上前從身後抱住他,把臉貼在他已經溢位汗水的後背。子敬,你願意的話,抽一根菸。抽一根菸,我幫你點燃。說著她鬆開抱緊他的手,轉身從桌上的煙盒裡抽出一根來放在嘴上,左手輕輕地按住打火機,點燃。煙很辣,嗆的她使勁地咳嗽。她把冒著火星的煙遞給他。這是秋天,你會控制情緒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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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光(1)
她初識的子敬,一週最多抽一包煙。每天都在忙於練琴以應付各種場合不一的演奏會。由於專業成績突出,禮貌而寡言,所有老師都不約而同的用近乎奢侈的讚譽來捧著他。他經常接到來自不同城市的樂迷給他寫的信件。信並不似雪花般的多,他畢竟不是一個流行歌手。作為古典音樂的演奏者,這些信已經足以證明他舞臺上的才華與魅力。他知道很多人給他寫信不一定是真正聽懂了他的音樂,而是因為他的外貌。很多的文字都不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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