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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崢為他們準備的節風宴是從川菜館訂得火鍋,當麻辣的湯水雪似的在鍋中沸騰,他們終於感到了家一樣的溫暖。林崢從鱷魚皮包裡取出兩萬塊錢,交給苗趕三:“這些錢你老先用著,不夠了,再對我講。”
“哎,哎。”苗趕三顫抖著接了過去。
這幢別墅有七間臥室,每層都有浴衛。林崢把他們安排在二樓,那是間有39平米的寬敞臥房,靠近陽臺的推拉門佔據了整個牆壁的位置,拉開雪白的印著梅花厚重的杭綢門簾,便能看到別墅後那十幾平方公里的寬闊湖面。這間臥室與浴衛有個小門聯通,十分方便。兩人見此,興奮地渾身亂顫。
劉帶角拉著小鳳,激動地說:“小鳳,你信中說你過的好,媽一直以為那是安慰**。但媽現在相信了,你過得真好,媽就放心了。你告訴媽林崢到底是幹什麼,他怎麼這麼有錢,他對你好嗎?”
小鳳握著劉帶角的手,一臉幸福:“他對我很好,不但給我找了工作,而且送我到夜校學會計。我現在過的可好了,你就別操心了。”
“唉,媽,這就放心了。你那麼小,無依無靠的就到外面闖世界。媽擔心哪,媽常常做惡夢,怕你被人賣了拐了。媽擔心哪,是媽對不起你啊…”說著淚雨紛飛,小鳳情不自禁想起半年前的情形,如今與當時相比,真是天壤之別,竟自不堪回首。如果不是遇到林崢,自己豈不是正在被人賣被人拐嗎。想到此,竟一陣驚悸,面色蒼白起來。
劉帶角覺出異樣來:“鳳哪,你怎麼了。”小鳳抹了一下眼淚:“沒什麼?鳳讓媽擔心啦,鳳對不起媽。”母女二人抱頭痛哭。
苗趕三坐在一旁,急得插不上嘴,便想找林崢說話,就走出門,踏上樓梯,來到三樓。林崢的門開著,卻沒有開燈,陽臺前的簾子也被拉開,他踽踽地坐在大床上,一動不動地望著窗外昏黃的燈光裡,紛飛的大雪,獨自出神。那種孤獨讓苗趕三看的心疼。他想進去,又怕打擾了林崢。思來想去,只好悄悄的下樓。
林崢望著窗外的大雪,思絮紛飛。情不自禁地想起那個空氣裡永遠都飄飛煤塵,除了國道邊和縣城裡有幾間磚瓦樓房外其他的鄉村裡大多是土坯平房的高平來。那裡的雪,絕然不像上海,來得兇消得快,像這個城市裡的人一樣浮燥不安。那裡要麼不下雪,一旦下雪,天寒地凍,沒個月兒八十的絕不解凍。
到了這個時節,家家戶戶燒起火炕,婦女們圍著火紅的爐火蒸年糕,老爺們坐在熱和的炕頭,和幾個鐵哥們兒圍坐了,來上一盤黃豆芽炒土豆粉條,喝幾盅小酒,或是完幾把撲克,打幾圈麻將,其樂融融。而這時候,他也會陪著父親,坐在炕桌前,看著父親默默地喝酒。那時候他多想陪在父親身邊的不僅僅是他,還有他的母親,尤其是當他看到父親默默的流淚時,他就會抓住父親的手,失聲痛哭。
父親是個很有才情的人,寫得一手好詩,他的作品常常被報刊轉載,至今他猶記得其中的一句:“綠波又隨風向東,江邊桃花幾度紅。”的詩句來。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人物,也不得不為五斗米折腰,屈服在幾張薄紙的淫威下。父親入斂的那一刻起,他發誓要堅強鎮作起來,為父親,也為他這個姓氏爭回面子,他做到了。而他的父親卻與永遠天人永隔。當他在車站的廣場看到相互依偎的劉帶角和苗趕三,他竟然妒忌起小鳳來,他的父母是多麼的恩愛。而自己的親人,一個長眠於地下,一個卻和一隻煤耗子風流快活。
小鳳依偎著他坐下,看到他臉上的淚水,便伸手去擦。林崢抓住她的手,呆呆地矚著他,眼神是那麼的落漠無助,那情形情不自禁讓她聯想起他們的第一夜。小鳳身子滾燙,展開雙臂,將他擁入懷中………
苗劉二人從極貧到極富的過程,在瞬間完成後所產生的反應,絕不亞於從地球飛出太空,強大的落差,造成的失重感,久久不能離去。他們到滬的一段時間裡幾乎不敢出門。他們怕那些縱橫交錯的街道,遮天避日的高樓,方向感的缺失,令他們很容易迷失走散。
他們甚至不敢邁出別墅。因為他們無法和那些穿著皮草,或是開著賓士寶馬,或是溜著寵物狗,趾高氣揚的人們溝通。在這裡一切都是新奇陌生的。儘管他們的穿著價值不菲,儘管他們從瀰漫著騷臭氣的人豬混居的漏雨的屋子裡住進寬敞明亮的水景別墅,儘管他們不必起早貪黑,盤算著下一頓的著落而身揣鉅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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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沒有了那些熟悉的鄉親,便沒了吹牛的夥伴,沒有喝酒的酒友,甚至吵野架的對手。而小鳳白天要到專賣店上班,晚上還要上學。陳楓總是早出晚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