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妄心(第1/2 頁)
一簇火苗升起。
黝黑的洞窟,一瞬間亮了幾分,打在人的臉上,幽暗莫名。
她的目光緊緊的盯著洞窟中央,那竟是一座墓碑。
像是全然感受不到這裡的陰森可怕,離落神色木然的從袖子裡拿出一抹絲絹,半蹲在墓碑旁,細細地擦拭著上面鋪著的灰塵,似乎這是眼下她最重要的事情一般。
外面的潮汐拍打在礁石上,海浪捲起,風聲陣陣,整個山壁似乎都發出嗚咽之聲,有些從荊棘條中漏過,吹起少女髮絲,更顯得嬌小。
少女面上沒有一絲表情,無悲無喜,無怒無怨,緊緊地攥著那方絲絹,就這樣靜靜地看著,看著……
一個大浪打來,清晰的水聲鋪天蓋地的灑在了山壁上,靈力維持微弱的火苗,撲閃了片刻,便滅了。
少女的眼睫動了動,如同一個蒼白的雕塑突然注入了一絲生命的氣息。
片刻。
黑暗中,一個純淨的聲音緩緩響起。
“佛說,大悲無淚,大悟無言,大笑無聲。”
“佛說,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
少女的聲音抑揚頓挫,但低沉,清澈,似乎當年所背早已熟記於心,無論是內容,還是語氣,仿若曾經。
“佛說,如來者,無所從來,亦無所去,故為如來。”
“佛說……”
驀然地,少女身形一僵,表情一頓,如同被掐住了嗓子一般,說不出來話,微駝著身子,似乎心口泛著疼,不多時全身竟有些微微地顫抖著,她一手撐著地,一手緊攥成拳抵在胸口,直到好久,才緩過來,聲音帶著絲啞然和不易察覺的悲愴。
“佛說,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林中,心不動則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她頓了頓,像是深深撥出一口氣,沉聲,“如心動則人妄動,則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世間諸般痛苦。”
後面的四個字被她咬得極重,此話言畢,像是用盡了所有的氣力,少女癱坐在地上,不再繼續,眼睛緊緊的閉著,纖長微卷的睫毛有幾分潤溼,如水墨潑灑般,她死死地咬著已泛白的唇,整張小臉毫無血色,像是在承受著她所無法承受的痛楚……
洞外,風聲嗚咽,如訴如泣,黑暗似乎籠罩著了一切。
這裡,只有她,沒有其他。
沒有對她許以期待的老祖,沒有對她關切亦或鄙薄的同伴,也沒有對她冷嘲熱諷亦或無動於衷的陌生人。
這一刻,她似乎才能驟然卸下那自從醒來便揹負著的一切。
她不必強忍著所有的委屈,強忍著所有的不甘,理智而又冷靜地可怕的去不斷地鞭撻著自己。
她也不必裝作那冷淡的模樣,不必裝作萬事不過她的心頭。
她可以。
在這裡,她可以放任她自己。
在這獨身一人的黑暗裡,她不會感到害怕,不會感到恐懼,只會感到甚少有過的安心。
世間縱使萬般大,卻唯有此處得心安。
著實荒唐。
她輕輕一笑,睜開了眼,眼中還有依稀的霧氣迷濛,可光潔白皙的臉龐卻無一絲淚痕。
如同在空白的宣紙上,著染了墨色,黑暗中,少女原本僵硬的表情慢慢,慢慢,一點一點的生動了起來。她起身,坐在這衣冠冢旁邊,懶洋洋地靠著,像是一位不諳世事的孩子,倚著長輩撒嬌。
“明惠大師。”
少女噘著嘴,聲音帶著嬌憨與軟儒,“我這十來年沒有來看你,你是不是都快忘了我了。”
“阮二離這裡那麼近,肯定有好好來看你吧,你是不是喜歡他,不喜歡我了。”少女嬌蠻地哼了一聲,有些不忿,“他一向就喜歡說那些好話,你可別被他糊弄了。他不是什麼好人,當然那瑾容也更不是什麼好人,我死了,他嘴毒都不放過我。”
少女的聲音驀然低了下去,“明惠大師,你說,心不動則人不妄動,可在此凡世之中,難道感情也能算的上是妄心?”
“呵。“少女自嘲笑著,“怕在他的眼裡,我還真的就算妄心了。一個孤女,何以能與那名門望族的安家結兩姓之好。”
“可是。”少女咬牙,恨恨,“明明是他先招惹我的,可到了最後,他卻走得瀟灑。”
似乎心中滿腹委屈,少女的聲音又莫名軟了起來,嗓子帶著哭腔,“我放了他,他還真走了,最後我活活痛死,他也不知其中一二。”
少女忍不住抽噎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