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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含怒一踹,將他踢了個趔趄:“滾!全給我滾!”
越近裡面那間屋子,果然臭味越甚。石階旁廊下土地上倒了一堆一堆的排洩汙物。
推開門,更是惡臭溲味撲鼻。屋內,意外地,卻不是太髒。大半地方經過仔細打掃,汙物穢物都堆在了靠門的一角。
被從宗籍除名,改名為阿其那的先帝第八皇子愛新覺羅·胤禩安靜地站在屋子中間,頭髮花白,面色蠟黃,衣服上有些髒汙,卻仍然給人整潔文雅的感覺。身體有些顫抖,腰板仍然挺直,腳邊放著一個小笤帚一個小簸箕。應該是聽見他的腳步聲,停下了打掃的動作。
看見他,他有些意外,但幾乎立刻地露出溫和的笑容,隱隱含了些希翼:“十三弟,怎麼是你?你是來送我的麼?”
允祥鼻子一酸,差點要落下淚來。
那日,她問:“十三爺可曾去過關押八爺的小院?可知八爺在怎麼捱日子?”
他沒有來過。皇上更沒有來過。所以,他們看不見這裡發生著什麼,不明白自己都在做什麼。受辱的是八哥。屈辱的不僅是八哥,也是愛新覺羅氏的血脈。玷汙的不僅是曾經的八賢王,更是他們兄弟的聲譽,皇室的高貴。
“八哥,”他勉強一笑:“我聽說你病了,來看看你。”
對面的人有些失望,但很快掩飾住:“多謝!坐下說話吧。”那態度,就如還在廉親王府。
允祥遲疑了一下,還是坐了下去,抬眼打量著這間屋子,總是無法忽略那笤帚簸箕,和門口那堆汙穢。
允禩看在眼裡,有些歉然:“本該拿到外面,深埋進土裡的。近來體力不濟,挖不動深坑,就偷懶堆在那裡。最近幾天,走路也不利落,只好先堆在門口,回頭好點了,再清出去倒掉。”
他說得心平氣和,彷彿那就是他該做的事。允祥聽得心血翻騰,又怒又愧。
再怎麼樣,他也是皇阿瑪的親生兒子,他的八哥啊!如果不是楚言,他也許不會走這一趟,也許永遠不會知道他的親哥哥死在了自己幾個月來排洩的汙穢中。
這個地方,他呆不下去。這個人,他無法面對。
從懷中掏出那件飾物遞過去:“有人讓我帶給你。”
允禩的目光淡淡地落在那件東西上,呆了一下,突然亮起來:“這,怎會在你手上?她,她?”
允祥站起身:“八哥,好好休養。我走了。”
怡親王突然來了一趟,雖然沒說什麼就走了,看向他們的目光讓人生寒。幾個看守私下商議了一下,保命要緊,反正吳雲橫不在,不如“知錯就改”。
外面的汙物清走了,門口的汙物也清得乾乾淨淨。那些人還打來清水把屋子裡裡外外擦洗一遍,又送來洗澡水和乾淨的換洗衣裳。飯菜茶水雖然還都粗糙,卻已改成一餐一餐地送。
看著那些人進進出出,忙忙碌碌,允禩只有苦笑:原來,他真的落到只能仰仗兄弟鼻息。
他心裡倒是盼著這些人還象從前一樣,對他不理不睬,由著他慢慢等死。
他不能忍受自己的嘔物,索性不再吃東西,只喝少量的水。快了吧,他想,他快要死了,快要見到她了。她的珠釵回到他手上,是不是來告訴他,她在等著他?
囚犯不領情,看守也不敢太過殷勤。地方還算看得過眼了,長期積攢的臭氣卻被四下高牆圈住,散不出去。進來一次,都是對鼻子的折磨。
屋裡靜悄悄的,允禩一手支著桌子,撐起身體,呆呆地撫著望著珠釵出神。
原來晶瑩閃耀的珍珠,經歷歲月的折磨,變得枯黃醜陋。原本溫潤奪目的銀子色澤,變黑變啞了。不變的是他的回憶,是記憶中的那個女子,那份美好。想起他把珠釵送給她的那一日,他的嘴角浮起笑意,眼中流露出光彩和溫柔。
她答應過會一直帶著這個珠釵。他是希望她能一直戴在頭上,讓他看見。以她的小心,不會那麼張揚,但他相信,她會一直把這個釵子帶在身邊。只是,怎麼又到了十三弟手中?十三弟說有人讓他帶給他,那人是誰呢?難道——可能嗎?這麼多年了?他可要再騙自己一次?
他輕輕旋轉那個柄。當初,他在裡面放入相思,卻沒告訴她,等著她自己去發現。她從沒提過,她看到了麼?
銀質的小核很容易地開啟了,落出來的不是紅豆,而一個小紙團。他小心地展開紙團,看見一顆很小的黑色藥丸,還有兩個字:“信我。”
這字,這藥丸,十三弟說得那個人——他的身體顫抖起來,他的心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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