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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微眼眶微紅,迎春打小就服侍她,要不是四面楚歌,也不會對她如此疾言厲色。
“好了,起來吧。下回再犯,看我不把你趕出梅苑!”梅九娘半真半假的威脅,她同樣以維護杜微的安危為第一考量。
待迎春站起來,梅九娘問道:“李申來了,是嗎?”
“對對對!”迎春這才記起,“我剛剛在前廳聽到昭嬤嬤要春喜來梅苑問你見不見李公子,這才連忙衝進來。”
梅九娘嫣然一笑,“見呀,當然要見!”她轉頭對杜微說:“妹子,就暫且委屈你假扮我遠房表弟;迎春還是書童迎福。讓我們先探探李申的口風吧!”
“就依姐姐安排。”
李申由婢女引進梅苑,見到巧笑情兮的梅九娘一時驚為天人。
“久聞挹歡院梅九娘豔冠群芳,今日一見果不虛傳!”
這人,好輕浮!梅九娘不動聲色,笑著為站在一旁的杜微介紹:“這位是李布政使的長公子――李申李公子;這位是我的遠房表弟杜浼,杜浼剛由北地而來,是到此投親的。”
“杜兄弟你好,在京城裡若有需要為兄幫忙的地方,請別客氣,為兄自當傾力而為。”李申敷衍的對杜浼微笑示好。
杜微艱難的回以一笑,她也看得出來李申整個心思都在梅九娘身上。這真的是自己仰望終身的夫婿嗎?
梅九娘推說是因為仰慕李申,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冒充是李申的家人,誘他前來梅苑。李申聞言樂不可支,直認為自己是天外飛來豔福。
用餐過後,李申還想再留,梅九娘卻推說身體不適。
“那――我明日再來?”
梅九娘悄悄瞄向杜微,後者不著痕跡的點點頭。“也好,九娘明日恭迎李公子大駕。”
李申走後,梅九娘卸下掛了一個晚上虛偽的笑容,忿忿難平的拍桌子,“這種人!哼!”
杜微虛弱的坐下來,“姐姐,委屈你了。”梅九娘已然是紅牌歌妓,平日能夠進她梅苑、與之交往的都是些達官貴人。李申雖然堪稱一表人才,卻構不上人中之龍,如果不是為了她,梅姐姐也不必虛與委蛇。
梅九娘擺擺手,“自己姐妹,甭跟我客氣了。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杜微起身,走到窗邊,望著天上皎潔的月光,幽幽的說,“李申雖不成材,總也是我唯一的依靠。”
“什麼!”梅九娘雙手一拍桌子起身站起,走到她背後,“這樣的貨色你也嫁?”
“姐姐。”杜微轉過身來,“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再說李申雖非人中龍鳳,秉性也還良善。杜微家遭橫禍,只求李申能不棄不離,哪還有什麼要求呢?”
才十五歲哪!竟要承受這麼多殘酷的打擊!
“妹子!”梅九娘心疼的攬著她,“姐姐身在娼門,表面雖然風光,內心實則寂寞。世間男子,願共禍者少。莫說你與李申只有襁褓中指腹為婚,即便是結髮妻子,遇此劫難恐怕都將休離,以免惹禍上身!姐姐尋尋覓覓,一直不肯脫籍,就是因為有情郎難尋啊!”
捧起杜微白皙的臉龐,梅九娘溫柔的說:“當初我為家人墮落風塵,孰料弟妹在各有所歸之後,竟言明不願跟曾經為娼的我再有瓜葛。滄桑歷盡,姐姐覺得還是妹妹貼心。這幾年姐姐攢了不少錢,好妹妹,讓我們拋下這一切,尋個渺無人跡的地方終老吧!”
不是不曾付出感情,卻一再受人玩弄。年華漸去,梅九娘對於男女之情愈來愈淡薄。
杜微深受感動。自從家遭變故之後,親戚朋友莫不撤清關係,梅九娘知悉所有因由,卻仍然真情以對,這份情義,教人如何能償?
“姐姐,如果杜微不是身系傳承杜家血脈的重責大任,杜微亦願意隨姐姐避居世外。然而,正因為杜微身為杜家僅存命脈,方不得不尋夫婿至此。只要……只要李申不棄,那麼小妹就必須為杜家傳後。”
杜微抬眼,望進梅九孃的眸子,“姐姐的一番美意,小妹恐怕得要辜負了。”
梅九娘慨然長嘆。既然如此,為她爭得幸福,是必要的。
李申雖不成器,好歹與杜微門當戶對,加上曾經與杜家訂親的關係,家中又無妻妾。如果能夠圓此良緣,也算替她謀得幸福。
只是――他父親李布政使官居二品,氣勢如日中天,會願意為了當年的承諾而趟這渾水嗎?
沉思片刻,梅九娘心生一計,“妹子,明日李申來時,你且做女妝,就說是挹歡院新進的姑娘――杜十娘,從今以後就以此身份跟李申交往、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