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1/3 頁)
每年的臘八前後,太子楊湛便會安排一場東宮冬宴,邀請幾個年齡相仿、私交甚篤的臣子和親友攜家眷同樂,今年定在了臘月十二。
因為是私人宴請,請的也就七八戶人家,聊的也是些私密之事,景昀身為東宮近臣,幾乎每年都在邀約之列。今年他新婚燕爾,若是寧珞不去,必定會惹人非議,更何況上回太子妃為楊彥議親時碰了釘子,想必已經心裡不痛快了,若是這次再推拒,只怕從此景昀和太子之間便會有了罅隙。
雖然寧珞不願再看到趙黛雲那張令人作嘔的嘴臉,卻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隨同景昀赴宴。
前幾日剛下過一場小雪,薄薄的積雪將草木屋簷染上了一層白色,粉牆黛瓦隱約可見,倒不失為觀賞冬景的好時候。
東宮總管將太霞湖邊的涼亭三面用暖帳圍起,暖帳外四周擺放著烤架,幾個宮人將殺好的小牛肉一片片地在削下來現烤現呈,涼亭的中間支了一個小火爐在煮水,旁邊坐著一名宮女奏琴。
酒香撲鼻,琴音嫋嫋,側目望去,太霞湖中湖水半水半冰,隨著日頭的變化,時而波光粼粼,時而璀璨生輝,湖邊的冬青半青半百,紅梅含苞待放,真是人間美景。
太子楊湛和太子妃陳氏坐在最上首,楊湛也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五官甚是清秀,乍一看眉眼和景昀倒是有那麼兩三分的相像,只是因為常年體弱,臉色蒼白唇色青灰,和景昀的英挺冷峻有著天壤之別;太子妃陳氏眉眼溫柔,言談可親,一看就是親和寬厚之人,倒是讓寧珞稍稍放下心來。
眾人分坐在兩旁,寧珞和景昀坐在右側,楊彥就在他們的斜對面,趙黛雲一身盛裝坐在楊彥身旁,而讓寧珞驚訝的是,寧萱居然也來了,但卻沒資格上席,只是跪坐在了楊彥的身後為他佈菜斟酒。
算算時間,楊彥和趙黛雲應當是剛剛新婚沒幾日,就已經把寧萱迎入府中,這趙黛雲也真是好氣度。
兩個來月沒見寧萱了,寧珞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只見寧萱膚色紅潤,身材豐腴,一雙眉眼脈脈含情地跟隨著楊彥,看上去過得好像還挺不錯的。好不容易等到寧萱的目光得空看了過來,姐妹兩人四目交接,寧萱眼中露出驚喜的光芒,抿著嘴衝她羞澀地笑了笑。
席間都是熟人,酒熱耳酣之間,氣氛漸漸熱絡了起來。
鄒澤林就坐在景昀旁邊,滿座的人都有嬌妻美妾在側,唯有他孤身一人,成了大家調侃取笑的中心。
“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鄒澤林絲毫不以為杵,反而愈發狂放了起來,“你們一個個都娶妻生子,哪有我一個人來得逍遙自在。”
楊湛笑道:“你此刻說些大話倒是不打緊,那一日成了親,只怕也和元熹一樣,化為繞指柔了。”
景昀恍若未聞,只是小心地剔去了牛肉中的牛筋,放入了寧珞的碗內,又替她滿上了杯中的梅子茶。眾目睽睽之下,寧珞難免羞澀,偷偷瞪了他一眼,小聲道:“我自己來就好。”
鄒澤林哈哈大笑了起來:“郎情妾意,真是羨煞旁人,若是有朝一日也有人陪我吟詩作對、飲酒對棋,那繞指柔便繞指柔吧。”
陳氏在上面柔聲道:“不知鄒大人喜歡什麼樣的,我等也好幫你物色物色。”
“哪敢煩勞王妃,”鄒澤林躬身道,“這都是緣分,就好比元熹,從前我只知道他喜歡白衣女子,可弟妹從來不著白衣,他也不是疼到了骨子裡去。”
寧珞的胸口一滯,嘴角的笑容有些僵了。
趙黛雲的眉間一挑,笑著道:“原來世子喜歡穿白衣的,我倒是見過一位白衣女子,真的是猶如九天仙女,我和她一比,就好似東施效顰。”
眾人都大感意外,鄒澤林更是驚詫:“這世上還能讓瑞王妃東施效顰的女子嗎?”
趙黛雲神秘地笑了笑,卻不再往下說了,鄒澤林顯然心中癢癢的,朝著楊彥嚷嚷著:“瑞王殿下,你倒是發句話啊,我這是孤家寡人的,還要你們多多照拂啊。”
“你不是楚狂人嗎?還是詩酒相伴自在瀟灑吧。”楊彥也調侃道,大夥兒都鬨笑了起來。
寧珞卻沒笑,偷偷瞧了景昀一眼,卻見景昀神色如常,倒是桌案底下的手一暖,一雙寬厚的手掌將她的手握住了。
“想什麼呢?”景昀悄聲問。
“原來……你喜歡白衣女子……”寧珞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滋味,她這是該嫉妒前世的自己嗎?
“這世上不會有比我的珞兒更美的白衣女子了。”景昀眼神好似染了杯中的酒色,令人迷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