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第1/3 頁)
回到府裡過了沒多久,金大夫的藥童便過來送了信,說是寧萱的性命暫時保住了,只是這兩日還是十分兇險,他便留在那裡看顧一二,寧珞聽了總算長出了一口氣。
景昀決心已定,在京城中頗多掣肘,三位皇子相爭,儲位不明,再留在這裡百害而無一利,天高海闊,去了別處壯大自己的實力,說不定能闖出另一片天地。
翌日他便向盛和帝遞了奏摺,自請前往西北砥礪軍備,盛和帝把摺子留中不發,並未表態,三日後才將他單獨召進了仔細詢問,景昀原本便長於領兵,更和寧臻川將所有細節都一一探討過了,在盛和帝面前言之有物,字字珠璣。
唯一讓景昀掛牽的便是定雲侯府的一老二少,母親已故,父親遠走,他現在是府中的頂樑柱,若是他離開,不知道祖母會不會承受不了。
他小心翼翼地和大長公主提起此事時,大長公主的臉色迷惘了起來。
“昀兒,我曾去過西北,”她忽然開口,“那時先帝御駕親征時才不到而立,我是他最小的妹妹,自幼也會些粗淺的功夫,偷偷混在羽林軍裡跟著去了。”
景昀吃了一驚,雍容沉肅的祖母居然也有這樣調皮的少年時光。
“然而我在城牆上看到他們打了第一仗便吐了,屍橫遍野,血光飛濺,那些士兵簡直都已經不是一個人,而是屠宰場上的牲畜,”大長公主的眼神沉痛,“後來我大陳軍節節敗退,我跟在隊伍中雖然有大內侍衛和羽林軍護衛,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我大陳子民一個個倒下,最後趙將軍來救時,我已經和大軍失散了,病得高燒不退,是你祖父拼死救了我,把我塞進了一家農戶的地窖中才捱了過來,只是他那時候受了傷,身子一直不好,後來早早地便去了。”
景昀從來沒聽過有這麼一段往事,他只知道祖父在對北周一站中立有軍功,因此封了候尚了公主,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只是在她身前跪了下來低低地叫了一聲“祖母”。
大長公主摸了摸他的頭,笑道:“去吧,不用牽掛我們,我只是掛念你祖父,懶得和他們爭才在小道觀裡求個清淨。有我在,京中無人敢欺負我們定雲侯府。”
景昀抬起眼來,那深邃的眼中一片堅毅:“祖母放心,孩兒此去一定厲兵秣馬,將西北修築得固若金湯,再也不懼北周的鐵騎。”
七月初,盛和帝忽然頒下一道旨意,定雲侯世子文韜武略兼備,慎言瑾行、不矜不伐,堪為表率,今特此承襲定雲侯爵位,任昌洲折衝府都督,轄西北軍務。
此旨一出,滿朝譁然,要知道這都督雖然是三品大員,但被外派到那西北荒蠻之地,卻不是什麼好差事,更何況景昀深受榮寵,又是世家貴族,若是留在京中,品級雖然低了一些,可前途不可限量。
景昀自然視這些言論為無物,這些日子他拜訪了信義侯,又和幾名祖父、祖母交好的老友一一請教,忙得很。
太子楊湛也有些納悶,他原本想叫景昀到府裡來好好聊一聊,太子妃陳氏聽說了之後卻鬆了一口氣,仔細和楊湛剖析了一番,說是從最近這些事看來景昀這人雖然看著恭謹,骨子裡卻有些不遜,又是個怕老婆的,留在京城只怕有被楊皓拉攏的憂慮,反倒還是去了西北放心些,到時候離楊皓和梅皇貴妃遠了,他們再恩威並施,心思必然也就不會搖擺了。
楊湛隨口斥責了她兩句,卻也聽了大半進了耳朵,和幾個謀事商量了幾次,便不再想要挽留景昀。不過他為此特意安排了一場盛大的送別宴,隻字不提景昀為何要遠去西北,而是談了些風花雪月為他送別。
此時鄒澤林已經入了御史臺任監察御史,品級雖然未變,但此職位負責監察彈劾百官,就算一品大員也要恭敬地接受,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不得不說,盛和帝很會人盡其用,鄒澤林生性狂放不怕得罪人,而這監察御史的名號就好像給他套了個緊箍咒,要去監察別人,自己總不能行差踏錯了吧?這陣子鄒澤林看上去便規矩了很多。
兩個人坐在一起對酌,鄒澤林苦著一張臉道:“元熹,你在你那裡替我留個位置,等我過來。”
“怎麼,憋壞了?”景昀冷眼瞟了過來。
鄒澤林長嘆了一聲,痛飲了一碗酒:“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我這是何苦來哉。”
景昀沉默了片刻道:“這兩日好好去拍拍你弟妹的馬屁,餘慧瑤就在魯平城。”
魯平城是昌州的郡府,駐兵和刺史都在那裡。
鄒澤林愣了愣神,旋即苦澀地笑了:“我寫了很多信過去,卻從未收到過她的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