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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廖先生對面的是個模樣奇怪的男人,他的容貌與這片大陸上的人迥異,比如他就生長著一叢褐色的頭髮,凹凸起伏頗大的面部,以及一雙淡綠色的眼珠。
他的面貌,只教人以一望,便是滿滿的異域風情。
但就是這樣一個模樣迥異的男人,身上卻有著這片大陸上最地道的最典型的人的氣質。
他微微一笑,道:“我卻不這樣認為。”
“哦?”
他指了指棋局,道,“宏觀微觀是一體的,就如同你講的河流與水渦,的確,一個小小的漩渦在飛鳥的眼中或許近乎於無,但是它的產生導致的變化卻是無窮巨大的。”
“改變一子半子,若是在關鍵地方,在要緊的時候,那也會決定生死。或者,只要這樣微小的水渦足夠多,位置足夠要緊,那麼也未必不能掀起波瀾。”
廖先生聽了忽地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道:“可是,你想的僅僅是一點波瀾麼?若只是這點大的影響,那麼你說的的確有理,但假如……你要的是河流逆行、改道甚至是乾涸與暴漲呢?”
對面的人沉默下來,忽地開口道:“你說過你有河流改道的方法。”
廖先生點頭,又搖頭,說:“我沒有那種能力,那是神才有的力量,你我都是水中魚兒,逆行只不過是延緩衰老的程序而已,修行乃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時光如流,逆流而上終也難逃精疲力竭,順利而下的結果。”
他苦笑一聲,長嘆了口氣,道:“河流改道與否,你我這樣的人無法決定,只能等待而已。”
“等待?”對面的人嗤笑一聲,道,“我等得到那天麼?”
廖先生肅容以對,認真道:“當然等得到,大周也不過坐了八百年天下,如秦更是轉瞬即消。我們修行者能做的只是等到那個時候,然後再去攪動足夠有力的水渦,加快這個程序,而已。”
“那你的意思是時機到了?”
廖先生做了個噓聲的手勢,指了指天空,或者是宇宙,輕聲道:“我只是看到了些變數而已。”
“變數?在哪裡?”
廖先生忽然抬頭,指了指府中某個方向,道:“或許,很快你就可以看到他了。”
……
……
袁來覺得世上的事真奇妙。
一個又一個意外就如同命運長河中的一個又一個分佈不均,位置不定的水渦,你真的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會一不小心被捲入。
在京城的時候,他就知道了當初雲宗覆滅之後的發展,幾個雲宗僅存的年輕弟子逃了出來,他的生母陳青子卻承擔不起肩上的責任,從而逃走嫁人。
再之後,剩下的幾個“餘孽”便無奈四散奔逃。
李青綰留在了京城,而剩下的人便不知去往何處。
在去往霸城的路上,袁來遇到了呦呦,也間接知曉了其中一個的下落和結局。
不算沃洲山的趙閒雲,便再也沒有遇見其他人。
這麼久了,他幾乎要把這件事忘記,所以當虞卿跳出來表明其身份的時候,他真的驚訝無比。
西北王申屠沃甲的正室,也是唯一的一位妻子。
掌管整個西北地界地方官員體系,維持數個州府運轉的這個很有幾分傳奇色彩的女人。
當她施展出雲宗獨門道法,當袁來感受到她身上的那來自黃庭經的獨特氣息,尤其是當虞卿和他互相拿出那塊雲朵形狀的玉墜的時候,結果便已經不言而喻了。
“申屠沃甲的媳婦竟然是當初僅存的雲宗弟子!”
“這個叫做虞卿的女人竟然是和我那個名義上的母親同輩的師門姐妹!”
“按照宗門中的道理,我現在是宗主,按照輩分,我反倒要比她更高了。”
“這真是……意外啊……。”
袁來心中轉著這許多的念頭,看向在桌子對面喝悶酒的男人。
虞卿畢竟是個女人。
就算是一個足夠傳奇而強大的女人,她也還是一個女人。
袁來名義上是她的宗門的第二十八代宗主,實際上卻是她的子侄輩,尤其是這種宗門毀滅之後的子侄,其意義更是不同。
對於自己的身世,袁來基本上算是坦誠掉了,好在虞卿畢竟不是個普通的女人,縱使情緒有些失態,但終究沒有失控。
只是,需要一些時間去平復心緒而已。
當虞卿情緒激動的找了個拙劣的藉口微紅著眼睛離席而去的時候,她才像個正常的懂得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