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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堆著大大小小几坨土,問了人才知道,原來頭幾天他不在的時候,村頭老楊家的那個春嬌在堂屋地下竟挖出了二十幾兩的老銀,第二天就帶了能武進城去看眼睛。這訊息便似春風拂野,又似星火燎原,村人豔羨之餘,心思都被勾了起來。有人回家關了門就偷偷拿鋤頭鎬子對著自家的地挖了開來,當晚居然真又有人從院子的一棵酸棗樹下挖出幾串一提起來繩就斷的銅錢。這下村人徹底紅了眼睛,也不偷偷摸摸了,地頭一回來,家家戶戶就挖了床底挖院子,挖了院子挖豬圈。
楊敬軒對村人的挖寶熱情倒不擔心。見人家挖出錢財眼紅自己也想碰下運氣,這很正常,過兩天自然會消去,該幹嘛繼續幹嘛。他只是對這事的始作俑者居然又是春嬌感到有點驚訝。記得以前她向自己借錢時,就說是給能武看眼睛用的。他後來有一次路過峰林醫館,出於關心,便進去向徐順打聽過能武的治療情況,沒想到徐順說能武一直沒來看。他當時本是想問下春嬌的,但又一想,萬一她另有隱情,自己這個借錢出去的人當面去問這個,她會不會以為是在變相逼債?所以一直也就沒開口問。現在聽到這樣的訊息,不知道為什麼,第一反應就是懷疑。但是眼前浮現出她與自己說話時看著自己的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一下就想到了山澗溪邊的小鹿。小鹿也有這樣一雙透出純潔和溫順的美麗眼睛。於是所有疑慮頓時又打消了。
“不管怎樣,她現在真的送能武去看眼睛了,總是件好事。”
楊敬軒心裡對自己這樣說了一句,經過她家附近時,忍不住扭頭看了過去,隱約可見院門緊閉,想起自那天在田壟上分開,已經好幾天沒見她了,心裡忽然有點悵惘。回了自己家,和聞訊找了過來的村人商議農閒重建祠堂時順帶也一道建學堂請先生,凡本村適齡孩童都可入學,先生的束脩口糧由公田所得裡出。這想法他從前便與楊太公提過,但一直拖而未決。現在提出來,幾乎沒什麼人說不好便拍板了。本村有了學堂,一來原來上學的不用每天跑院去別村的私塾上,二來也有了叫娃娃們都能認字的機會。當爹孃的就算不指望自家娃娃以後能憑讀書光宗耀祖,能寫劃自己的名兒也是件好事。
天色將近傍晚,村人漸漸散去。等最後一個人也消失在院牆外的那道豁口處,楊敬軒舉目,見夕陽中遠近四處的房舍屋頂都升起裊裊炊煙,唯獨自己這院牆圍出的闊大四方院落裡卻空空蕩蕩不見半分人氣,身側唯一陪伴的只有草炮。只它也日漸衰老,剛昨天又掉了顆牙,只怕也不能再長久隨於自己了。破天荒第一次,心中竟生出了些許寂寥。感覺身後有東西在頂自己後背,回頭見是側頭正用臉擦過來,回身摸了下它耳朵,笑道:“先填飽你肚子去。”
入夜,半彎月牙爬上柳梢頭時,楊敬軒正蹲在屋頂。前些時候的那場大暴雨和水淹,徹底報廢了這座年久失修的老房子。趁現在有空,先把前屋的頂補好。
楊敬軒低頭一直忙碌,忽然覺察到有異,彷彿有人走來。那腳步聲雖極輕,卻也逃不過他耳朵,抬眼望去,愣住了。看到竟是那女人來了,從未來得及圍起的院牆豁口處慢慢走來,見自己抬頭便立住了腳步。月色□影亭亭,笑意盈盈地望了過來。兩人一上一下四目相對,他胸中忽然一緊,那種似曾相似的血液澎湃之感再度襲來。慢慢放下手中的瓦,從房頂一躍而下落到她的面前。
林嬌今天剛陪了能武從醫館裡做了針療回來,聽說楊敬軒回村了,安頓好能武,等到夜色暗了下來,特意繞田路拐過來。遠遠看見他在房頂上的身影,便輕手輕腳地進來,只還沒靠近便被他覺察,立刻朝他露出笑容。
笑容是武器,漂亮女人的笑容是暗器,月光下漂亮女人的笑容更是殺死男人還能讓他含笑而去的武林絕頂毒藥三步笑。林嬌深諳這一點,所以話未至,甜蜜笑容先送上。
楊敬軒對她笑容的最後記憶還是那天田間分開時,她望向自己時帶了明顯冷淡和疏遠的笑。笑容裡的那種冷淡疏遠還教他撓心了一陣,自己好像並沒得罪她,想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那樣。現在終於又見到這沾了蜜糖般的笑,心先便甜了三分,壓下心中突然湧出的快活,看著她問道:“我聽說你送能武去看眼睛了?怎麼樣?”
林嬌嗯了一聲,聲音拖出嬌柔的鼻音,朝他略靠近了兩步,仰頭看著他說道:“我過來就是和這有關呢。敬軒叔,謝謝你以前借我銀子,我心裡一直記著呢。這不,剛有了錢,聽說你回村了,立馬就過來還你錢。”一邊說著,解開自己手上那塊帕子,月光下見正是一大錠銀元寶,邊上還有點小碎銀,“還有利錢,敬軒叔你別嫌少,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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