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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夏把手中的奏摺遞給朱載江,然後用一本奏摺把最後面的批覆給遮掩住,問他:“載江,你看看這份奏摺如果是你,你會如何批覆?”
朱載江仔細地看了一下,其中有那麼一兩個生僻字他還詢問了一下江夏。用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朱載江才把這麼一整篇奏摺給看完。
看完以後,朱載江偏著腦袋想了想。
他並沒有急於回答,而是先把之前他看過的其中兩份奏摺給翻出來看了看。
江夏有些不解朱載江為什麼要這樣做,不過卻很有興趣看看,他究竟會怎麼批覆。
朱載江最後似乎有了決定,扭頭對江夏說道:“太傅,這份奏摺如果是第一次呈報上來的話,朕會批覆:‘看過了,再議’。”
江夏眉頭微微一皺,不是很理解朱載江這樣批覆的含義,他想了想後問道:“那如果曹遷繼續上呈奏摺,請求為他祖父賜諡呢?”
朱載江想了想道:“朕會批覆,賜諡‘孝恭’。”
“嗯?”江夏這一下就更是驚訝了。
且不說朱載江會懂得諡號令他驚訝,這“孝恭”二字拿來賜給曹遷祖父也絕對是貼合的。
江夏忍不住問朱載江:“能不能跟太傅說說,為什麼要這樣賜諡?”
朱載江點了點頭,道:“首先,這份奏摺到來之前。山東承宣布政使司左布政使李立廉曾經上呈奏摺入京,彈劾曹遷越權處事。
然後曹遷也上呈了奏摺,進行了自辯。這證明李立廉和曹遷之間是有矛盾的,二人不和。
李立廉在之前一份謝恩的奏摺裡面寫了一句這樣的話‘臣出身寒微,得蒙聖恩……’,這就說明李立廉出身並不高。
而曹遷在李立廉剛剛彈劾他越權不足一個月的時間裡,立刻上書請求賜諡,朕懷疑他這是故意的。
他想要間接告訴李立廉,他的出身尊貴。同時也是告訴山東省的官員,他比李立廉更加有底蘊,以便得到山東官員們的支援。
朕第一次不回覆他,其實就是想要警告他一下,告訴他朝廷既然讓李立廉做左布政使的,那麼意思就是要讓他做主山東。
他的這一點兒小把戲,朕已經看穿了,希望他好自為之。
如果他聰明的話,那就應該等一年以後再上呈第二份請賜諡號的奏摺。如果他在一個月以內再請一次,那朕就給他‘孝恭’二字。
這樣也就是明擺著告訴他,朕已經完全明白了他的用意。他祖父明明是文官,但朕就是不給他一個‘文’字,而給孝恭二字,讓他明白他得孝順祖父,不要利用他祖父留下的權勢而恣意妄為。
同時讓他明白,他得謙恭。別以為自己出身不錯就洋洋得意,讓他多學學別人優秀的地方。朕這樣賜諡,同時也會讓他明白。他的一切,包括他祖父的一切,都是朝廷給的。
李立廉去山東當左布政使,代表的是朝廷。大明曆來都是以左為尊,他一個右布政使想要和左布政使爭權,那就是不把朝廷放在眼裡。
如果朕給他孝恭二字以後,一個月以內沒有接到他的自罪奏摺,朕就決定把他平遷到四川承宣佈政司去,繼續任他的右布政使。”
說完,朱載江看向已經目瞪口呆的江夏問道:“太傅,你覺得朕說的對不對?”
江夏愣住了,不不不,應該是江夏已經驚呆了,已經被朱載江給嚇著了。
這全盤的分析,不僅涉及到了正副手之間的權力之爭,同時也涉及到了皇權的展示。同時表面上風平浪靜,給曹遷留足了面子。
但是江夏知道,如果真的按照朱載江的那樣做,朱載江想讓曹遷明白的一切意思,曹遷都會明白。
這……這就算是混跡朝廷幾十年的朝臣,恐怕也不一定能夠有這樣的心思吧。
就算是當初的朱厚照,也決計不可能會明白朱載江的這個手段。他若是真的明白這個手段,最後也不會落得那樣的下場了。
江夏看了朱載江好久,最後才問了他一句:“載江,這真的都是你自己想到的嗎?有沒有人教過你?”
“有啊。”朱載江點了點頭,說道:“李太傅曾經細心教過朕如何去分析奏摺裡的內容。”
江夏想了想,又從奏摺之中抽出了一份摺子,他開啟看了一眼,摺子正是當初嚴嵩到了肅州不久,然後寫奏摺來說西北邊關亂事已平,請求班師回朝的摺子。
江夏把摺子遞給朱載江,問:“載江,這份奏摺你看看,看完以後你會作何批覆?”
朱載江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