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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家和鄰居隔開的那排俄國橄欖樹——鄰居叫什麼名字來著?一對討人喜的夫婦,沒有孩子,他們在那兒住了多年了——糟糕,糟糕,記不住人家的名字,這不是好跡象。他呆呆地望著將屋子和道路隔開的杉樹。卡希爾!他們的名字叫卡希爾。對,現在可以鬆口氣了。
但是,他還是輕鬆不了,因為今天是個紀念日。9月30日,星期二。回家正好一個月了。賈勒特,你在幹什麼呢?你正在問“從哪兒往前進一步?”“進到哪兒去?”這類可怕的問題嗎?問一些沒有答案的問題,這夠糟的。這是一種嚴重的病症。比粉刺,甚至比無名的疹子還要討厭。該死,他哪兒痊癒了?一天晚上,他們在遊戲廳放一部關於昆蟲的電影,似乎是部昆蟲生活史。對,它的片名叫:海爾斯塔洛姆。蜉蝣的生命只有十八個小時。它花費整個生命的時間去下卵,繁殖後代。講解員說,蜉蝣知道答案,因為它們從來就沒有問過什麼問題。象蜉蝣這樣倒也省心。
一股傷感湧了上來,堵住了他的喉嚨。他從窗邊走開,拿起桌上的書。然後,他又將書放下。不,還是象平常那樣幹吧。首先,整理床鋪,掛好浴室的毛巾;然後,拿起書,吃早餐;再以後,上學。先幹起來,然後再談動機,這就是信念。他又突然讀起貼在汽車保險桿上的標語紙板來了,但那是別人的,並不是他的信念。我是一個高爾夫球迷。只有上帝知道答案,但問題又是什麼呢?
他依稀憶起離開醫院時所體驗的那種恬靜的心境。總得有一兩條有指導性的原則使他度過這一天!也總得有些雄心勃勃的計劃來恢復他生活的秩序!但,細節似乎不清,如果真有什麼計劃的話。
二
卡爾文?賈勒特手裡拿著刮鬍子的剃刀,站在長方形的、鑲金邊的鏡子面前,默唸著一段簡短的早禱:主啊,感謝您的恩惠。感謝主為我所作的一切安排。願主垂愛千秋。此時,他的妻子貝絲正在身邊梳理頭髮。清晨,她略顯圓圓的臉龐特別柔和,映著紅暈,比一般三十九歲的女人看上去要年輕得多。她的腰身纖細,似乎從未生育過孩子似的。她雙手伸向頸背,將頭髮打成一個可愛的髮髻垂在腦後。多麼美麗的頭髮啊,和楓糖一樣的顏色,或者說,和蜂蜜一樣,而且,顯得那麼飄逸。天藍的絲袍將她的細腿和乳房的風韻勾畫了出來。
“你喊了他沒有?”
“喊了,康恩已起床了。”
她嘆了口氣。“天氣這麼冷,我真討厭打高爾夫球。為什麼賽季結束了,球隊裡就沒有想到停止活動呢?水潭裡飄滿了落葉,手凍得發僵——真可笑。”
他向她捱過去,親吻她的脖子。“我愛你。”
“我愛你。”她望著照在鏡子裡的丈夫。“今晨,你能和他說一下嗎?關於穿衣的事兒。他有一櫃子的衣服,可每天出門卻穿得象個小癟三,卡爾。”
“這是當今的時髦,衣冠楚楚已不時興了,邋遢卻……”見到她皺起眉頭,他便點了點頭。“行,我會跟他說的。”
“還有件事。”
“什麼事?”
“叫他回家時,上拉曾畢家去一次。卡蘿上星期又邀請了一次。不過,這都是些小事兒……”
“這種事,我不想過分勉強他。要是他願意,他會去的。卡蘿應當瞭解這一點。”
她聳了聳肩膀。“當別人邀請,按禮貌講……”
“誰都知道他是個講禮貌的孩子。”他的注意力又集中到鬍子上。每天早晨,總是這張臉,總是同樣的心思。但,這卻是個思考問題的好時機。卡爾文?賈勒特,四十一歲,美國公民,稅務律師,丈夫,父親。十一歲時,他成了孤兒。最後,他心中經常勾起關於那段歲月的回憶,他想起福音會辦的那所收容老人和孤兒的慈善機構,想起在底特律西北的那幢H形的紅磚房,那是他成長的地方啊。他納悶,這麼多年後不知紅磚是否還有那兒。他自己也感到詫異,他從未想到要去訪問一次。那是個奇怪的孤兒院。大多數孩子有父親或母親,有的還有雙親。四歲時,他和自己的誕生之地——一間狹小的公寓房間告別,而來到了孤兒院。逢到他生日或者聖誕節,他媽媽便送來禮物。有時,她也來見他一面。她偶然也給解釋一下他為什麼不能和她住在一起,而必須呆在孤兒院裡:房間太窄小,沒有他住的地方啦,沒錢啦,街區風氣太墮落,不是帶領孩子的地方啦,等等。她認識一位和孤兒院相交甚厚的朋友,能進孤兒院,還算是幸運的呢。院長有次告訴他,孤兒院在財政上得到“宗教界慈善人士”的資助。
普通的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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