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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表明,他也同意這樣分配房子。成谷的臉上湧起一種悲壯。一種無可奈何而演化出的悲壯。“行,就這樣,”他果斷地說,“我們就住在被風留下的那半邊屋子裡,照樣把房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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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谷(1)
爸,你就不要瞎操心了,現在是我修房子,你成天來幫忙,叫成米和苗青如何想?這個家剛剛安定一些,你這麼一陣瞎操心,又會弄得雞飛狗跳。以後他們有了什麼事情,如果你不去幫忙,你又該被詛咒了,而你的年齡是在不斷增大的,你的腰已經佝僂了,瘦得像一把飯勺,你還能勞累多久?你不要那樣看著我,我並不是咒你死,我是心痛你。你不願意做棺材,我就不提那事了,但你也應該明白,一大家人在一起時沒把你的棺材做好,是一個失誤。你終究會明白那是一個失誤。你為成豆著想,可你最終會把後遺症留給成豆。不信你等著瞧。
我借那麼多錢買樹、燒窯,是我和小夭的事情,你想幫我也幫不了。你不要再說把媽墳前那棵柏樹砍來給我,連想也不要那樣想。那棵樹是媽唯一的屋簷。在這村子裡,誰家的祖墳像媽的墳那麼破爛?墳頭上幾塊零碎的石頭,齜牙裂嘴,一顆活人的頭也能伸進去!連長壽家的祖墳,也比媽的墳好。只有那棵柏樹為媽遮風蔽雨。再說,那是屬於你、我、成米和成豆的共有財產,如果給了我,以後萬一成米還要修房,他恐怕要把媽墳上的石頭拆下來打地基了。我用不了多少樹,我修磚房。檬子樹專盯住我這間房吹打,木房承受不住。而且,在這片山林子裡,也尋不出那麼粗的樹做檁子了。
成豆說,牛棚外的那塊空地願意給我,我也不要,我的地基延伸不了那麼長。就在那塊空地種幾塊核桃樹吧,今年,張大娘家的核桃賣了不少錢,長壽幾兄弟買的新衣服,全是核桃賣的錢,看來張大娘一家人也學會安排了。我唯一的請求,就是將地壩邊的那棵杏樹讓給我,我要把杏樹砍掉,不然,房梁就沒法伸展。
我當然要請人幫忙的,但那是另一回事,爸你不要來,我也不會請你,包括成米和成豆,我同樣不會請。請外人幫忙,一天三頓酒肉,十元工資,事情做完,彼此誰也不欠誰,可是請自家人幫忙,即使吃了酒肉,拿了工資,我好像還欠著一份情。你和成豆不說,成米哪怕只為我扛回一根樹,也一定覺得整座房都是他修起來的。何況我請他他也不一定來。老實說,我把血緣關係看淡了,徹底看淡了。沒有人記得我的好處。尤其是成米。谷和米本是不可分的,穀殼保護著米,可是,米一旦脫殼而出,就看不起殼,穀殼就改名叫糠,米讓人吃,糠讓豬吃,這兩年,豬也不吃糠了,糠就只能拌著肥料,再一次滋養忘恩負義的米。這就是谷的命運。我沒有童年,沒有少年和青年,我從十歲開始就是一個老人了。古人說,父母在,不言老,我不該在你面前講這話,但我講的是實情。我為家裡做了那麼多事,結果得到了什麼?得到了半邊破房子!要不是有小夭,我真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來,說不準,我真要像苗青說的那樣,一把火將幾間房燒個精光,為此坐一輩子牢,我也無怨言,我怨什麼呢,牢房裡至少不是破房子。
當然,房子垮了也有好處,就是順順當當地把家分了,連柴山和田地都順利地分下來了,這是我沒想到的。說天理良心話,在柴山和田地方面,最吃虧的是你和成豆,你們當時為什麼不提出來呢?你以為不提出來,就有人同情你們?除了小夭同情你們,連我也不會同情!你終會把後遺症留給成豆的,不信你等著瞧。
反正,我對血緣關係是不感興趣了,就說舅舅的三兒子員文,跟我們算是嫡親了吧,他前兩天給我安的石磉你都看到了,故意把碎石塊壓在地基上,上面還灑一層土蓋住,要不是我發現及時,不等風吹,只要磚往上一砌就會垮下來。這就是血緣的好處!
不管你高興不高興,我都要請四丈來為我窖磉,別看他們一家以前欺負我們,可我猜想,他還不至於像員文那麼惡毒,再說,四丈的石匠活也做得細。廣漢本來也是一個好勞力,他無牽無掛,雖然懶於種自己的田地,可為別人幫忙他是不惜力氣的,但那東西有個壞脾氣,開工的前幾天請他,他答應得好好的,一旦正式開工,他就亂叫亂嚷,還出口罵人,說他又不是一條狗,喊他幹啥就幹啥。大家都知道他的脾氣,如果確實需要他幫忙,他開罵的時候,轉身就走,根本不理他,不一會兒,他就忙顛顛地跑來了,還低聲下氣地賠禮;如果不再需要他了,就跟他對罵,他想來也不敢來了。我就是這樣把他罵回去的。我沒有那麼好的心情跟他捉迷藏。不過這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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