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南喜(第1/3 頁)
楚仙館。
酒香四溢,溫情繾綣。葉未央手執一棋,微蹙雙眉,正待落子。對面坐的正是趙洛寒,他笑道:“葉兄好雅興,在教坊裡擺棋局。”
這姑蘇城有名的教坊內,頭牌歌姬素素正撥弄琵琶,唱著柳三變的《集賢賓》。
小樓深巷狂遊遍,羅綺成叢。就中堪人屬意,最是蟲蟲。有畫難描雅態,無花可比芳容。幾回飲散良宵永,鴛衾暖、鳳枕香濃。算得人間天上,惟有兩心同。
近來雲雨忽西東。誚惱損情悰。縱然偷期暗會,長是匆匆。爭似和嗚偕老,免教斂翠啼紅。眼前時、暫疏歡宴,盟言、更莫忡忡。待作真個宅院,方信有初終。
“且聽這詞,”葉未央道,“當年柳永落魄,時常流連章臺楚館,閱盡世間百媚千嬌,卻鐘意一個叫‘蟲娘’的歌姬。柳永許下承諾,若他朝發達了,定會娶她,以報答她的深情厚誼。只可惜,柳永命運多舛,一生也未實現這諾言。”
趙洛寒皺眉:“葉兄就快‘小登科’了,本不該來此地聽這些迷惑心志的曲兒。”
“正是,在下不如趙兄潔身自好,”葉未央輕聲笑了笑,“聽說你們還在找白一忠?”
趙洛寒落了一子,挑眉問道:“別是你在插手?”
葉未央並不答覆,只將滿盤棋子撥亂,笑道:“不玩了,今兒沒心情。”
“什麼沒心情,不過是輸了想賴賬。”趙洛寒道。
葉未央也不辯駁,起身溜達幾步,見那歌姬唱得歡,不由技癢,拿過她的琵琶,撥弄兩下,清清嗓子,也唱了幾句。趙洛寒倒是見怪不怪,斟了杯酒,仰頭喝了。葉未央見他泰然處之,便道:“趙軒主好大派頭,就這麼堂而皇之坐著,真把我當舞娘歌姬了?”
“豈敢,趙某不懂音律舞曲,不知怎樣迎合。”趙洛寒道。
“笑話,你又何曾迎合過誰?怕是到死也不會求饒罷。”葉未央忽拉起他的手腕,扣住他的脈門。趙面色一凜,卻也未動手,竟任由他抓著。
“你……”葉未央正要說什麼,忽聽樓下一陣人聲喧譁,頓時心生不悅。想他未央公子逛教坊都是包滿全場,閒人免入,今日究竟哪個不識趣的敢來吵鬧。
二人行至走廊,手倚闌干,往下望去,但見來者是“鎖月樓”的謝小公子謝修雨,身旁站著的卻是冷飛雪。此刻,謝修雨正和坊主理論。
“謝小公子,今日確有貴客包場,實在抱歉,要不改日再來?”那坊主自是認得謝修雨,不敢開罪了,只是作揖賠笑。
“本公子難得帶了朋友來,你忍心生生拂我面子?這樓下空空蕩蕩,虛設戲臺豈不浪費,不如你和那位‘貴客’打個商量,讓我們進來坐坐就是。”謝修雨道。
那坊主百般為難,正急得焦頭爛額。葉未央見是冷飛雪,遂欲請了上來,卻聽那小冷姑娘道:“咱們還是回去吧……”
謝修雨順著她的目光往樓上張望——卻見葉未央和趙洛寒立於樓上。他正要拱手見禮,趙洛寒已先發話:“你膽子倒不小。”他說的是冷飛雪,可聽在謝修雨耳中,似在罵他自作主張帶了小冷來這煙花之地。
冷飛雪忙賠笑道:“軒主,是你老人家啊……好巧、好巧。”
“還不快滾。”趙洛寒皺了皺眉頭,周身散發出駭人煞氣。他實在想不通,何以冷飛雪寧願跟著個莫名其妙的公子哥兒來這種三教九流之地,也不願老老實實鑽研劍法。
冷飛雪見趙洛寒冷口冷麵,哪裡敢再多說一個字,灰頭土臉地離去。謝修雨也被趙洛寒一臉肅殺之色鎮住,忙不迭拱手告辭。
一旁看熱鬧的葉未央倒是樂了:“據我所知,趙兄平日對待下屬那是佛口佛心,何曾這般疾言厲色?嘖嘖,莫非看到人小姑娘跟別人來尋歡作樂,你情不自禁妒火中燒了?”
趙洛寒冷笑道:“你比我更瞭解謝修雨是什麼人,他處心積慮接近我的人,算什麼意思。”
“喲,你的人?‘你的人’倒挺多,”葉未央故意學他一聲冷笑,“白一忠是你的人,洪浩是你的人,沈千柔是你的人,以前的霍行雲是你的人,如今冷飛雪也是你的人。這樣護犢子,護得過來麼?那謝修雨又是什麼人?不就是他姑爹哄著你打造了一把吳鉤麼,這也值得記恨至今?更何況趙軒主你又有何損失,如今那吳鉤不翼而飛了,白青顏沒佔到半點便宜,反賠了數千兩黃金。人家落得個‘啞巴吃黃連’的下場,趙大軒主還不知足?”
趙洛寒幽幽道:“謝家是什麼來頭,你我都清楚,別在我跟前唱大戲。其他人我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