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細封氏(第1/3 頁)
冷飛雪聽得有人進來,心下大驚,手忙腳亂披上外衣,卻見那婦人拿了幾件冬衣,道:“這谷底不比外頭,白日還是陽光明媚,夜裡飄雪也未為不可。我拿了些厚衣服,姑娘看看可還合身?”婦人見她頭髮溼漉,衣冠不整,不由低頭一笑。
“……多謝夫人好意。”冷飛雪赧顏道。
“你別害臊,過來,我替你擦乾頭髮。”婦人笑得溫柔祥和,眉眼彎彎,竟符合了冷飛雪心底對母親的幻想。想她自小孤苦,從未見過母親,此刻見到這樣和善的婦人,內心莫名依戀起來。乖乖地上前,任由她用柔軟布料擦拭頭髮。
“是為仇恨而來罷?”婦人淡淡道。她的手輕柔撫拭冷飛雪的頭髮,像是對待一件極名貴的瓷器古玩。
冷飛雪聞言一愣,半晌才點一點頭。
“像你這般年紀,本該尋個溫柔體貼的情郎,或並肩闖蕩,或攜手歸隱。如花美眷怎可浪費在仇恨上?”婦人搖頭嘆息,順手從妝奩內取出篦頭木梳,為冷飛雪攏發。
“夫人……我自己來吧。”讓陌生人為己梳妝,她甚不自在。
“姑娘隻身赴我夏國,可叫家中父母掛念?”婦人並不理她,只管替她梳頭。
冷飛雪便告之自幼失怙失恃,並無家人。婦人聞言,扼腕嘆息一番,便也不再多問,拉著她的手,命她好好歇息,叮囑夜裡天涼,需多添衣服。
待到婦人離去,冷飛雪心中好不疑惑,叫了門外看守的使女入內。那使女形容尚小,約摸十四五歲。冷飛雪問她:“那位夫人究竟是何人?”
使女答道:“夫人就是夫人啊。”
“她說自己並非堂主夫人,那她是何身份?”冷飛雪道。
“哦,既然夫人這麼說,那便如她所言了。”使女低下頭,不再多言。
冷飛雪暗暗道:口風這般嚴實。自知問不出所以然,只好作罷。
次日一早,她剛醒轉,便有使女端水倒茶,伺候梳洗。又有人奉上早食,恭請她用餐。餐具皆是金器銀器,貴重異常。受此禮遇,她並無榮幸之感,只覺渾身發怵。是時,使女風露也進了屋來,帶了幾件簇新裙子,說是夫人命送來的,希望她穿上。
冷飛雪哪有心思挑選裙裝,胡亂指了一件便罷。風露又道:“姑娘用完早餐後,夫人會帶你四處逛逛。”
果然,半個時辰後,那婦人便來了。她拉過冷飛雪,一陣噓寒問暖,親密如母女。“受寵若驚”四字於冷飛雪心中兜兜轉轉,她不知此人為何這般熱情。
二人邊走邊聊,不覺到了入谷時看到的水潭邊。婦人指著潭水中心的涼亭道:“不如往亭中一敘?”
冷飛雪望向水潭,水色端凝澄淨,宛如美玉沉碧。仔細端詳,潭內並無水藻魚蝦,竟似一方無染之水。潭心亭孤兀而生,孑然立於水中央,並無路徑通之。
婦人道:“此乃‘黑水潭’,乃雨雪之水日積月累而成,雖為死水,卻清澈甘醇,我等將其奉為‘天水’,每有重大節日,方取此水頂禮祭天。”說完,忽地右腳點地,身子輕飄飄縱起,踩著水面,倏地躍到那水中亭內。
冷飛雪心下一緊,不想這婦人卻是通曉武功的。忙施展輕功,往那亭子去,這一下便露了老底。那婦人見她身手笨拙,也不點破,面上仍微微帶笑:“莫看這亭子鄙陋,實乃天山冰川之下的古玉所制,名曰‘玉亭’。此地便是‘千愁谷’最為聖潔之所,一般人決不可擅自闖入褻瀆。”
那亭子懸一塊匾額,刻有西夏文,想必作“玉亭”解。冷飛雪撫摸亭中石柱,觸之冰涼,似夾雜有冰雪氣息。婦人攏起鬢角髮絲,放眼水面,但見陽光斜灑,波光粼粼。她忽笑道:“你可喜歡這裡?”
冷飛雪一愣,心想,異鄉他國,談何喜歡?卻又不好拂了她的意,只得輕輕點頭。
“這雖不比你們宋國幅員遼闊,卻別有洞天。谷內常年清靜,是避世居住的絕佳之所。”婦人道。
“西夏‘榮耀堂’怎成了避世之所?谷底殺手如雲,世間有多少血腥是從此處開始?”冷飛雪沒忍將住,說出大實話。
婦人聞言,忽地臉色黯然,良久方道:“這亦並非我所願。”
冷飛雪自查失言,正要賠禮,那婦人又道:“今日我邀你前來,另有要事相商。”
要事?她忖度道,莫非是買兇之事?
“莫要緊張,是樁好事。”婦人從頭上取下一根骨質髮簪道,“聽聞宋人拘謹迂腐,凡男女結合必有父母之命、媒妁之約,行三媒六聘之禮。我們党項人生性灑脫,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