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大內刺客(第1/3 頁)
連日於皇宮之內,冷飛雪看盡世間珍寶,嚐盡天下佳餚,起初倒覺新鮮,漸漸便煩膩起來。偌大宮殿,冷冷清清,既無故人相伴,亦無知己相和,倒分外理解那小太子的心情了。她百無聊賴之下,請了皇命,自行出宮去了。
因心掛阿籮之約,便一路來到高臺寺外。呆望那香客如雲,信徒如織,卻無一人是阿籮。她悵然若失,又懷想起昔日美好:洪浩同白一忠大步走在前面,其後尾隨一頭威武雪獒;沈千柔與溫若互相抬槓,二人時而言笑晏晏,時而迸出尖酸嘲諷;苗十六搖著紙扇,與龍不歸併肩而立,身後是阿籮笑得如花般嫣然;趙洛寒手裡拿著一把吳鉤,隨便揮舞,神器龍鳴,有如鬼哭神嚎。
“不如叫他‘鬼神泣’?”他的聲音悅耳受用,卻宛如鐵錘擊打她的心肝脾肺。她猛地擦了擦眼睛,發現天色不早,正要離去,卻聽身後有人喚她名字。
“冷飛雪。”一個和尚漠然立於寺院門外,指名道姓地叫她。那不是別人,卻是妙空。
冷飛雪從來只聽他叫自己“施主”,倒是第一次聽他喚自己姓名。只可惜,此刻這個名字卻又那般陌生,她原不姓冷,不叫飛雪,這個名字怕是師父霍行雲隨便取的。
“妙空師父。”她上前道,“數日不見,你怎的清減了不少?”她見那和尚臉頰消瘦些許,精神也不似以往,怕是南人不習慣這裡水土。
妙空雙手合十,笑了笑:“修行之人,豈能耽於享樂,只顧充實皮囊?冷施主倒像是豐腴不少,只怕近日境遇不錯。”
她正想說什麼,卻見他身後背了粗布行囊,顯是要出行,便忙問:“你這是要去哪裡?”
妙空道:“小僧已替師父完成遺願,如今自是離去之時。小僧已在此處等候施主幾日了,為向施主辭行。”
“回大宋?”她道,“若是再碰上那群臭道士,你豈不是白白吃虧?”
他搖頭道:“出家人有什麼虧是吃不得的?不過,小僧並非南下,而是一路西行,遊方異域,做個徹頭徹尾的苦行僧罷。”
“你要往西域?這又是為何?聽聞那裡大漠連天,並不適合居住。”她更是疑惑。
妙空哈哈一笑,道:“修行人自是在艱苦卓絕中方得歷練,小僧心意已決,施主別後亦當珍重。”
她沉默半晌方點點頭,道:“若有緣,他朝再見。”
“臨走前,小僧有一言相勸,聽不聽在你。小僧勸施主便在此地長住罷,昔日恩怨能放下便放下。阿彌陀佛。”妙空雙手合十,微微一鞠,說完便轉身離去了。
那個背影消瘦頎長,看得冷飛雪心中一凜,不知何故,渾身已是冷了半截。
待回至宮中,已是華燈初掌時。宮女如常奉上晚餐,一旁伺候用膳。她用罷便行沐浴更衣。才躺進浴池,卻聽得窗外有動靜。她警覺心頓起,忙披了衣服往外瞧個究竟。果然聽見屋外侍衛高喊:“有刺客!”各宮各房的守衛均嚴陣以待,又有禁軍統領率領大隊人馬搜尋刺客。整個皇宮燈火通明,一時草木皆兵。
她問了一名巡視侍衛,究竟何事。那人答道:“聽說大內監牢出事了,像是有刺客闖入監牢,如今那刺客還在宮中,郡主可要當心,先行回宮才是。”
她點點頭,哪裡有心思回宮,一心想著,大內監牢是關押要犯之地,怕是那沒藏夫婦也在那裡。正想著,卻見一道人影往她‘福煦殿’屋頂去,她心中一驚,忙使了個輕身功夫往屋簷去。上了屋頂,卻並未見得半人,她心中疑惑,忙躍下檢視。除了掌燈宮女和看守侍衛,並無異樣。
“郡主?”一名宮女見她神色有恙,忙上前道,“外面風大,不如進屋休息?”
她微微點頭,徑自朝殿內去。才一進門,便被一雙手從左後方扼住咽喉。她知對方是高手,只怕一呼救,便要命喪當下。只得順著其意,往裡走。她不能動彈,看不得來者面貌,正自嘆倒黴。忽聽那人道:“是你?”
“你是誰……”她艱難發聲,不知那刺客究竟何人,聽口氣倒像是認識自己的。
那人吁了口氣,放開她。她才得見眼前之人竟是“西嶺雪”沈傲。想自己不過與這人見過兩次,一次是在汴梁客棧,一次是在興慶府大街,根本無法推測其是敵是友,而此刻瞧他架勢,竟像是放鬆了戒備。一個行走江湖的老手,緣何會對一個陌生人放鬆警惕?冷飛雪委實不解,只是狐疑地瞅著他,想問卻又被他手裡寒光閃閃的劍駭得閉了嘴。跌跌撞撞了這些年,她也算明白了“言多必失”。
“你怎會在此地?”發問的卻是沈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