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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的衣服邊會悄悄地劃過地毯,彷彿幽靈的一聲嘆息在迴響。
老媽坐在陰影中。當時我才四歲,手指割破了,我朝她衝過去,撲向她的懷抱。
她毫無反應。那端莊的手臂仍然靠在躺椅上,另一條則軟軟的擺在椅墊上。
我往後退去,被她那冷漠的木頭人形狀嚇住了。我沒有爬上她的大腿,而是拉開了沉重的天鵝絨簾子。
老媽眼睛慘白,眼珠望著頭頂。嘴唇微張。嘴角淌著口水,在她那漂亮的下巴上閃爍著。從她金色的髮絲中(束起紮成她喜歡的貴婦人造型),我能看見刺激電線的冷鋼之光,以及頭顱插口的黯淡光輝,那裡正插著插座。兩邊的小片骨頭異常慘白。她左手邊的桌子上,有一支空空的閃回注射器。
僕人走過來把我拉走了。老媽眼皮從來沒動一下。我一邊尖叫,一邊被拉出了房間。
我尖叫著醒了過來。
也許是因為我拒絕再次使用閃回,加速了海倫娜的離開。但我很懷疑。我只是她手中的玩偶:一個原始人,幾十年來,她認為我對生活的無知理所當然可以供她消遣。不管出於什麼原因,由於我拒絕使用閃回,讓我度過了許多沒有她的日子;花在重現中的時間是實時的,閃回使用者死的時候,經常是花在毒品的日子比他們真正清醒的時候還要多。
起初,我拿植入物和技術玩具作消遣,這些東西已經把我排除在了舊地家庭成員之外。第一年,資料網總能帶給我樂趣——我無時無刻不在搜尋資訊,生活在一種瘋狂的全面介面下。我沉溺在這些素材中,就像北美馴鹿群沉溺在刺激和毒品中一樣。我能想象巴爾薩澤君安眠在他那熔化的墓穴中,而我則為了這全能植入物帶來的短暫滿足,放棄了長久的記憶。後來我才意識到我損失慘重——菲茨傑拉德的《奧德賽》,吳僑之的《最後的三月》,以及其他二十多部史詩,它們在我的中風中存活了下來,現在卻煙消雲散了。許久之後,我終於擺脫了植入物,再次煞費苦心把它們全部記住了。
我這一生中,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我開始關心政治。日日夜夜,我經由遠距傳輸器電纜,或者躺在那連進全域性,關注著議院的一舉一動。有人曾估計,全域性每天會處理一百條霸主現行立法,在我擰進感覺中樞的那幾個月裡,我一條也沒錯過。我的聲音和名字在辯論頻道變得名聞遐邇。沒什麼議案太微不足道,沒什麼問題太簡單或者太複雜,我全投身了進去。每秒鐘都會有投票,這樣一個簡單事實給我帶來了錯覺:我辦成了什麼東西。最後我意識到,定期接入全域性僅僅意味著:要麼是不出家門半步,要麼是成為行屍走肉,於是我放棄了對政治的魂不守舍。一個人,經常忙於接入植入物,對公眾會有一種可憐的看法。我無需海倫娜的嘲笑,就意識到,如果我把自己關在家門裡,我會變成全域性的寄生蟲,淪為環網中數百萬懶漢之一。於是我放棄了政治。但那時,我又發現了新的熱望:宗教。
我加入了宗教。見鬼,我還幫著創立宗教呢。禪靈教成指數狀擴張,我是忠誠的信徒,出現在全息電視訪談節目中,心中帶著大流亡前穆斯林朝拜麥加的虔誠,尋找著我的神秘之地。此外,我愛上了遠距傳輸。我從《垂死的地球》的版稅中掙得了差不多一億馬克,海倫娜的投資管理得相當好,但是有人曾算過,由遠距傳輸器組成的家,例如我的,每天要花費五萬馬克,而且這點錢僅僅是為了讓它維持在環網中。此外,我從來沒有規定我傳送到三十六個世界上的家的次數。超線出版社給我發了一張金制寰宇卡,我大手大腳地使用,傳送到環網中不大可能的角落,然後在奢華的住處一連住上幾星期,租上幾輛電磁車,去尋找孤星世界偏僻地區的神秘之地。
第七章
我一個也沒發現。海倫娜和我離婚的同時,我退出了禪靈教。當時,賬單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我不得不變現了大多數股票,變現了長期投資。海倫娜拿走了她的份額,我只剩下這些了(當時我不僅天真,而且還在熱戀中,她叫她的律師草擬了結婚契約……我真蠢。)。
最後,我開始縮減開支,削減我的遠距傳輸,把機器人僕人炒掉,即便如此,我還是面臨著財政危機。
於是我去見泰倫娜·綠翼·翡。
“沒人想讀詩。”她邊說,一邊翻閱著一堆薄薄的《詩篇》,那是我過去一年半時間裡寫就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問,“《垂死的地球》不就是詩麼?”
“《垂死的地球》只是僥倖,”泰倫娜說。她的指甲又長又彎,塗成綠色,那是新近流行的中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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