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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憑誰來問我,我沒見過二位,二位也從來沒見過我。咱們後會無期。”
等上了汽車之後,程信之才叫了一聲:“尹小姐。”靜琬的眼淚轟一聲全湧出來,可是面前這個人,幾乎是陌生人,舉起手來忙忙的去拭淚。程信之取出自己的手帕,伸手遞給她。
她遲疑著接過去,手帕很乾淨,一顆眼淚滾落在上頭,瞬間就不見了。更大一滴眼淚落下來,接著又是一滴……路燈在車窗外跳過,一顆顆的像溢彩的流星劃過。他的臉隱在黑暗裡,她虛弱的奄奄一息,他問:“尹小姐?”腹中隱約的抽痛再次傳來,她從來沒有這樣害怕過。顫抖著回過頭去,空闊無人的街道,只有他們的汽車駛著。她哆嗦著低聲說:“謝謝你,可我實在沒有法子,才想到了你。就在前面放我下車,如果……如果到時被他知道……”程信之的聲音低沉,傳到耳中有一種說不出的熨貼之感:“不會有人說出去的,汽車伕是我從壅南連車一塊兒帶過來的,十分可靠。治安公所的人一定不知道你的身份,否則決不會這樣輕易放了你出來。即使以後他們知道了,也絕不敢說出來——若是被六少知道本來關住了你,又放了你走,只怕他們個個會掉腦袋,所以他們一定不會說。哪怕上頭的治安長官略知一二,同樣害怕六少追究責任,一樣會瞞下去。”他三言兩句就清晰明瞭的道出利害關係,靜琬不由自主生出了一種希望,輕輕的咬一咬牙:“請你幫助我——為了程小姐,請你幫助我。”
黑暗裡她的眼睛如星子般璀璨,幽幽散發著駭人的光芒,彷彿是絕望,可更像是一種無可理喻的執狂。他竟一時說不出話來,過了片刻,方才道:“尹小姐,我會盡我所能的來幫助你。”
他性格雖然溫和,行事卻極利落,首先回飯店去,給相熟的友人掛了個電話,只說有位遠親遠道而來參加婚禮,得了急病需要靜養,馬上就借了一處宅子,立刻送了靜琬過去。
那房子是二進二出的小宅院,只有一對老夫妻在那裡看房子,因為日常灑掃,一切傢俱又都是現成的,所以取了鋪蓋出來,立刻就安排好了。程信之見那臥室雖小,但窗子都關得緊緊的,並不漏風。牆上用白紙糊得很乾淨,天花板上也並無蛛網之類的灰吊子。雖然屋子裡只擺了一個白漆木床,但鋪蓋都是簇新的。那看房子的老媽子提了爐子進來,一會兒功夫屋子裡就十分暖和了。
靜琬到現在一口氣才似鬆懈下來,只覺得腹中劇痛難耐,整個人都沒了支撐似的,扶著那床架子,慢慢的坐了下去。程信之見她的臉在燈光下半分血色也無,不由道:“尹小姐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要請個大夫來看看。”靜琬慢慢的搖頭:“我就是累了。”程信之說:“這裡簡陋了一些,可是很安全,尹小姐先休息,萬一我明天來不了,也一定會派人來。我對他們說你姓林,是我母親那邊的表親。”
她一雙眸子在燈光下依舊盈盈若秋水,輕聲說:“程先生,謝謝你。”
程信之微覺歉疚,道:“我並非古道熱腸的君子。”靜琬嘴角卻微微上揚,露出一絲悽然的笑容:“你肯這麼老實的說出來,已經是君子了。”轉過臉去,只聽窗外北風呼嘯,似乎一直要颳得人心底都生出無望的寒意來。
程信之走後,程允之一個人坐在那裡聽戲,更是無聊,戲臺上的一段西皮唱完,許多人站起來拍著巴掌拼命叫好。他一轉過臉去,正巧瞧見一名侍衛匆匆過來,對舒東緒耳語了好一陣功夫,舒東緒立刻彎下腰去,湊在慕容灃耳畔低聲說了兩句什麼。只見慕容灃臉色微變,嚯然起立,轉身就往外走。
他這麼一走,侍衛們自然前呼後擁的尾隨而去,賓客們不由紛紛側目。何敘安搶上幾步,低聲相詢,慕容灃連腳步都未放慢,還是舒東緒對何敘安匆匆說了一句什麼,就幾步追上去,緊緊跟著慕容灃走出去了。何敘安含笑回過頭來,說:“大家不用擔心,只是友邦派了一位重要的代表來祝賀,專列這個時候才趕到,六少親自去迎接了,請大家繼續聽戲。”
賓客們不由嗡嗡的議論,有人說是俄國派來的特使,有人說是扶桑來的特使,因為戲臺上正唱到緊要處,過不一會兒,所有人的注意力,又差不多回到了戲文上。
慕容灃一直出了穿廳,才對舒東緒說:“拿來我瞧。”舒東緒遞上那張短箋,他接過去,那字跡仿得有七八分像,乍然一看,竟十分類似他的親筆。再一看後頭的印章,不由緊緊捏著那張紙:“一定是她,這印是真的,定是她趁我不備偷蓋的,她仿過我的字,除了她,再沒旁人。”舒東緒道:“陸司令說雖然是個年輕女子,可是模樣並不十分像尹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