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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頭看看天空,天上既沒有月亮也沒有星光,初春的深夜暗沉得出奇。眼皮越來越疲倦……
“熙之。”
那溫柔卻焦灼的聲音響在耳邊,一個人用盡全力抱起她,然後轉身將她背在背上,就像曾經有過的那樣一個漆黑的夜晚一般。她聽見自己微弱的聲音,“蕭卷,我好疼。”
“熙之,忍一下,就快到了。”
背上沒有了聲音,蕭卷加快了腳步,“熙之,以後我常常揹你,好不好?”
依舊沒有聲音。蕭卷只覺得自己的脖子裡變得溼漉漉的,也不知道是水還是血,他加快腳步跑了起來。跟在後面的侍從無不驚駭地看著他,他們從來不敢想象,一個體弱多病的人竟然可以跑得這麼快。
天黑了又亮了,亮了又繼續黑下去。
昏迷中的人仍然緊緊抓住自己的手,蕭卷微微側過身子,聲音已經完全嘶啞,“道長,你看她能不能醒過來?”
幾名御醫退在一邊,葛洪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道:“藍姑娘會醒過來的。不過,吐了那麼多血,精氣神幾乎已經全部耗盡,而且強行運功傷及內臟。即使醒過來,也很長時間無法痊癒的。”
“好了,我知道了,你們下去吧。”
“是。”
屋子裡完全安靜下來,幾盞燈籠將屋內照得亮如白晝。
蕭卷摸摸她的鼻息,她雖然不能睜開眼睛,可是還有微弱的呼吸,鼻端也是溫熱的。他輕輕撥開她的手,慢慢站起身,審視著她房間裡面的每一件什物。
書桌的最下面放著一卷《抱朴子》,《抱朴子》下面是一卷還沒來得及合上的“彭祖養生”,翻開的那頁正是“採陰補陽”密戲圖。
第十四章庶族女子的尊嚴(2)
他記起她那天面紅耳赤地慌忙躲藏,忍不住笑了起來,“熙之啊,熙之。”
他開啟她的衣櫃,裡面是一些簡單的衣服,還有個小小的包裹。他想起她趕了風雨掉了斗篷飛快地跑回來的那個夜晚,拎的就是這個包裹。攤開包裹,裡面東西少少,除了一本薄薄的小冊子,還有自己在她生日那天送給她的衣服和翡翠,摺疊得那麼用心,幾乎沒有弄皺一點點。
他正專注地看著這些東西,心裡忽然有些異樣的感覺,回過頭去,藍熙之已經慢慢睜開了眼睛,正看著自己。
他趕緊跑過去,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藍熙之抽了抽手,沒有抽出來,蕭卷驚喜地只叫了一聲“熙之”。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藍熙之看著他憔悴的模樣,又閉上了眼睛,很久才吐出幾個字,“蕭卷,你去休息吧。”
蕭卷搖搖頭,滿心歡喜,“熙之,我就在這裡休息,陪你。”
他見她不開口,又低聲道:“熙之,我原本以為是對你好,沒想到差點害死了你。熙之,我以後再也不會做這種蠢事了。”
藍熙之不再說話,又抽了抽自己的手,沒能抽出來,便又閉上了眼睛,不再說一句話。
春花,青果,新鮮的味道飄散在小亭的上空。
陽光透過茂密的古松枝葉灑下來,暖洋洋地照在身上,舒適又愜意。
朱弦快步向上山走來,來到小亭的石板前停住,水汪汪的眼睛看向古松下。古松下的椅子上,坐著手握一冊書卷的藍熙之。
暖洋洋的陽光照得她蒼白的臉幾乎如一張透明的紙,沒有一絲血色。
昨天,朱濤見蕭卷匆忙離開,估計是出了事情,趕緊派兒子去打聽,才知道是藍熙之生病了,而且“義妹”一事也不了了之。朱濤並不多問原因,便差兒子送了許多補品過來。
“藍熙之。”
沒有回答,她甚至沒有抬起頭來。
“藍熙之。”朱弦以為她沒聽到,走前幾步,又加大了聲音。
藍熙之還是沒有回答,依舊漫不經心地看著手裡的畫卷。這畫卷正是陳思王的《洛神圖》,原本是石良玉的心頭珍藏。前天,石良玉來看她,就帶來了這個畫卷送給她。
“藍熙之!”
她早已聽到是朱弦的聲音,可是此刻心裡對朱弦的厭惡之情幾乎達到了頂點,只覺得再和這個自命高貴不凡的世家子多說一句話,都是一種對生命的極大浪費。
不回答,不抬頭,甚至連反唇相譏都沒有,那是徹底的漠視!朱弦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蔑視,有點尷尬地杵在那裡,好一會兒才低聲道:“藍熙之……對不起!”
朱弦第一次向別人道歉,而且是向